慕宝之死,虽是他亲手变成,但若不是慕央与栖迟一再相逼,他也不必走到那一步。他是恨的,不管多少昔日交谊,毕竟不过有朝一日兵刃相向。
栖迟再睁眼时,面前甚么也没有了。六合间,只要他孤身一人,就像千年之前,风姝的模样。近乎令人堵塞的失落与痛苦覆盖了他,一点点将工夫碾长。
“但是枯心已尘封好久,需求沐浴整整一个月的月华,才气阐扬它的至阴之灵。”慕央道,“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剩下的,与我无关。”
“与祭天典礼相反的,有一种弑神典礼。祭天是为了开释灵力,而弑神是为了收敛灵力。日蚀之天,祭天典礼已启动,只不过行了一半被迫中断,还是有很多灵力被开释出来。风城的红叶逐步枯萎,恰是因为这部分灵力的缺失。你们需求风神的神血来弥补这一部分的灵力,以是只能弑神。”
“哈哈――”慕央吐了吐舌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阿谁古灵精怪的少女,“真无情啊,我就晓得你会如此决定。”
……
……
这何需挑选?
病欢远远朝风谷当中望了一眼,便晓得那是谁。他看到无数草木仿佛活了普通,扬天而舞。那股强大的灵力荡漾到院落中,让院角那一树枯萎的红叶尽皆坠落,他部下的药草也被吹到了地上。
慕央笑着合起掌心,紫发消逝在她的手中。
慕央目光无神地四下乱动,她用指头敲了敲脑袋,而后才恍然道:“我让栖迟给你们送了犀角后,他便没有返来,现下我也不知他在那边。”
“你用心的?”慕忘看了慕央一眼,面色愈发阴沉。她明显晓得他会做下弑杀栖迟的决定,却还让栖迟去给他们送犀角。
这么久了,他都快忘了她的模样。
栖迟立于一棵松树下,缓缓抬起手,他的面前呈现一道宽广的雾墙。那灰白薄雾当中,一个红色的人影若隐若现,笑靥嫣然。她站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大荒之间,四周皆是沧桑的黄色地盘,她孤身一人,看起来极其纤细,却又是满目单调中的独一美景。
“栖迟在哪?”慕忘目露寒光。
慕央“咯咯”地笑了起来,没有答复。
画面越靠越近,栖迟的指尖轻触那面雾墙,几圈波纹泛动开。她的面庞只天涯之遥,那熟谙的笑意仿佛突破工夫桎梏,翻山越水而来。他的手探入雾墙中,牵起她的手,悄悄拉出来。风姝的形状便从那面雾墙离开,跟着栖迟的脚步缓缓舞动。
目前枯离的那些花草树木,亦会在来年的沉寂中返来。这大略就是风城最有次序的存在。
慕忘眸中俄然闪过一丝杀意,周遭风起,氛围变得严峻起来。慕央只是看着他,不知在想些甚么。那风也只持续了半晌,就消逝无踪。
她通身由红色的雾气固结成,但那模样非常粗糙,只要个大抵的形状,远不如栖迟的本体精美。
慕忘没有解释甚么,只是冷冷道:“你和他的友情,也没有多深。你们不过是合作者罢了,孤杀不杀他,于你而言,没有影响。”
慕忘低头一看,那把匕首上雕镂着陈腐的纹路,每一道仿佛都模糊泛着赤色。他方才只想着如何寻栖迟的踪迹,倒是忘了如何杀他才是最为要紧之事。栖迟食过风炎子,以雾为身有影无形,如果那么轻易弑杀,当初父亲也不会将他囚禁在降神殿百年之久。
直至统统都消逝在远方,幽冥境重新堕入浑沌虚无当中,慕央的神情才俄然落寞起来。她对着空荡荡的幽冥境板滞了好久,下认识轻声唤道:“哥哥……”
有那么一刹时,他恍忽感觉,她便是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