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如何和老爷回话?”阎管事翻起了眼睛,“老爷但是对你很不满啊……”
“我看那文老爷很喜好姐姐,每次都叫姐姐去说话,还赏了姐姐些东西,会不会把姐姐收房?”
“兄弟你就别说了,我是一言难尽啊。”高青望着院墙上的天空,“这一家人……怕今后还是要投奔高老爷。”说罢又不肯多言了。
“总就这几天吧,日子差未几了。”高举掰着指头算了好半天,“你的账册子都预备好了?”
五羊城的春季垂垂的进入序幕,气候却一点不见热。高青坐在院子里,两眼呆呆的望着天。自从成为澳洲老爷们的奴婢,到现在已快二个月了。
“都二个月了,掰来掰去还是那么几句话,你真他妈的是个废料。”阎管事一向是高老爷的亲信,向来也没把高青这号连进内院资格都没有粗使主子放在眼里。开出口也是肆无顾忌。
“是,是,小的痴顽。”
这些澳洲老爷,待下人倒是刻薄。晓得他家磨难,又分外给月米,又给儿子月钱。可他们终归是本国的海商,总有一天要归去的,若真要把他们带回澳洲去,又当如何呢?按道理来讲:这几位老爷是他这一家的主子,主子要去那里,主子也得跟着去那里,天经地义。可他不想再一次的离乡背井――当初从故乡逃荒卖身,已经是离了故乡,若要真去了那万里以外的澳洲……那澳洲不消说便是蛮荒之地,即便有些奇巧淫器的物件,又如何能比得上中华呢?这广州都会虽不是他的故乡,住了这些年,也还是很眷恋的。
“那都要请阎管事您多担待,多美言……”高青有点慌了神,在腰里摸了半天,摸出二钱银子来――这是他这二个月节余下来的,筹办给二个孩子扯点安插件衣服。现在阎管事一番半真半假的话,让他惊骇了,虽说他已经不是高家的主子了,但他也并不敢把本身的运气交托在澳洲的老爷们身上。
“是、是,小的明白。”
正胡思乱想着,却见本身在高家的一个结义兄弟高常过来了,提着个大食盒,都是高老爷送给澳洲老爷们的熏腊小食。高青强打精力,叫本身老婆女儿出来领了,去厨房清算。
“那倒没有,老爷们对我们一家,可真没说得。待人刻薄说话又和蔼。都是好人。”
“阎管事这厮又来讹兄长了?”高常二十五六的年纪,是个精干小伙子,他和高青是同亲,也是故乡糊口无着逃荒来得广州,托高青作保才卖身到高家来。都在外院打杂使唤,两人便是同亲,又相互照顾,便暗里结义成了兄弟。
“奇了,兄长百口的身契都给了澳洲老爷们,为何又要投奔高老爷,难不成老爷们不要你了?”
高弟却不体味父亲的心机,一起小跑过来,问:“大,娘问你呢:老爷们甚么时候来,她好预备起饭食来。前次王老爷还说要做顿好的,尝尝大明的菜肴。”
“唉。”高青倒头哺语。
“回您的话,小的实在是探查不明白啊。”高青晓得这番话又是免不了的,“那几位老爷,可机灵着,从不叫人跟去房里服侍。每次又是老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可他们老是外藩的海商啊!”
“那你想回高家何为?兄长在高家不过一打杂的奴下之奴罢了。哪比得上现在是半个管事呢。我都恋慕兄长有如许好的运气。”
高常见义兄伤感,忙安慰了几句。心中却并不觉得然。这高家的主子死了,只要那些有头有脸的主子,还能仗着主子的赏钱战役时的积储,做个道场佛事买块地下葬。普通的主子不过是赏一口薄皮棺材,抬到城外的公墓地上胡乱埋了了事。义兄想留在这里,莫非就是妄图身后的这些?不由得感觉非常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