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含笑说道:”你还不晓得那等人,又要嚼舌头根子,说我一昧孤傲,慢待了她们。“
林之孝家的含笑坐了归去,道:“那是你们女人疼你,才听任得你长出一圈肉来,倘如果换一小我,保管使唤得你瘦的像猴儿似的。”
黛玉笑着说:“难为你心机巧。再说年后,蟠香寺的梅花也要开了,十里香雪海,那是远近闻名的,不去瞧瞧岂不是可惜了?再等下一回子,还不晓得是猴年马月。”
紫鹃笑着说道:“恰是呢。何况一大早,就有帖子送来,我一看,本来是蟠香寺的帖子,说是早早留了几间净室,预备着女人年后去上香。”
说话间,紫鹃选好了金饰,不过几枚翡翠花钿,平凡人家也是有的,装点在乌发上素雅敬爱。在黛玉的裙边却坠了一个镂空羊脂玉金球凤佩。玉佩是极品羊脂整块掏空做成的镂空笼子,内里装着一个金丝缠的小球,行动之间,就有清脆的碰撞声。这本来是林如海升任巡盐御史的时候,宫里赐给贾敏的东西,因为过分耗材,全部宫里只要皇后和最受宠的嫔妃才答应佩带,连郡王一级的公主命妇都没有的东西。现在天然留给林黛玉了。
林黛玉垂下了视线,渐渐地喝了一口茶,重又将茶盏放了归去,笑着说道:“‘斑斓坊’不过是一个小铺面,那里算得上甚么端庄铺子,也劳东府的珍大哥看在眼里。”说着,又问她们做甚么用,买了多少料子了。
紫鹃在中直接话道:“婶婶说的是,看我,跟着女人来到姑苏,腰身都长了一圈儿。”一面说着,一面请林之孝家的和其他的媳妇婆子归座。
说谈笑笑间,统统都打扮安妥了。雪雁递过来手炉,黛玉接在了手里。紫鹃打起帘子,雪雁也跟着,一同往外间的小厅里去见贾府的来人。
林黛玉笑着摇了点头:“偏生你心眼子多。”她晓得紫鹃说的也是真情,一面拿过筷子,一面看那些小菜:不过两三个小碟子,装着一碟腌笋、一碟白菘,和一碗蒸蛋。不疾不徐地吃完饭,雪雁端来漱口的茶水,取来热热的帕子奉侍林黛玉洗漱。
雪雁一听出去,神采也好了起来,笑道:“提及蟠香寺来,固然她们制的梅花茶不及我们家里的茶叶好,但是胜在量多,足足有几坛子呢。我前几天想了一想,预备做个梅花瓤子的枕头给女人枕上。枕套都做好了,正烦砚娘徒弟绣个花腔子在上头。最晚明天,也就能女人把阿谁旧茶叶枕头换下来。”
林黛玉搁下帕子,笑骂道:“就你这小蹄子,放心咒我病了。我本日不见,明日不见,莫非每天在府里装病?为了这几小我,倒搅得大师几个月不能出门,再让人晓得了,还当是你家女人怕了她们呢!”
赖二家的儿媳妇笑着说:“别说女人不认得我们,就是我们长年在各府走动的,也仅仅传闻过老太太跟前住了一个天仙般的外孙女儿。虽说远远瞥见过一两回,到底认不出来。如果不是这回珍爷奉了命来姑苏一带买料子,正巧赶上了林嫂子一行人,也不晓得姑苏府那间最大的绸缎铺子‘斑斓坊’,本来是主子家亲戚的财产。”
紫鹃替黛玉笼上了一件家常的素色大毛衣服,翻开金饰箱子,正在遴选,只听雪雁在一边说道:“我感觉紫娟姐姐说得对,女人就是心性儿太好了,才容忍她们编排。自打宝女人来了,女人明里暗里,受了多少闲气?那些婆子媳妇一个个妄图薛家的几个铜板儿,背后里编排女人的是非,好去讨那一边的欢心。依我说,女人推说病了,不见她们,也未为不成。”
紫鹃怎会不晓得贾府里那些媳妇婆子的口舌,见黛玉这么说,一边摆下一碗五谷粥,几样小菜,一边笑着道:“恰是该晾她们一晾。这会儿如果仓促忙忙出去,她们一见,未免要欺你年纪小,抬出荣府的大架子信口开河。如果事事都依顺了她们,那还罢了。倘如有一丁点儿不使她们对劲,还不晓得造出多少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