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苏愣了愣,又看一眼梁思禽,乐之扬忙道:“他对我很好!”
“悔怨的事?”朱元璋的眼神恍忽起来,“或许有一件……当年我听信谗言,杀了一个妃子,至今想来,另有一些悔怨……”
乐之扬不觉苦笑,略略点头。叶灵苏忘了大敌当前,对他看了又看,失声说道:“你、你如何变成如许?”语声中透出一股哀思。
“甚么?”乐之扬一愣,诧然转头,“你说甚么?”
乐之扬只恐但愿落空,叫声“落先生”,叩首便拜,谁知刚一哈腰,就被梁思禽搀了起来,叹道:“你我之间,何必客气。‘毒王宗’恨我入骨,压服他们救人,恐怕很不轻易,不过看你面子,我极力而为就是了。”
冷玄游移一下,接着说道:“乐之扬出事今后,宝辉落落寡欢,陛下劝说无果,一怒之下,为了断绝她的痴念,令她与耿璇本日圆房。宝辉嘴上承诺,转头就服了毒药,亏我及时发明,逼她吐出大半,可惜毒性狠恶,我别无他法,只好用‘阴魔指’让她假死,临时延缓了毒性。”
“我当过和尚!”
梁思禽目光一转,扫向云裳兄妹,云裳面如死灰,不觉后退两步。叶灵苏手握剑柄,想要说话,但是嗓子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深吸一口气,艰巨地移开目光,瞥见乐之扬,呆了一下,猛可叫道:“是你……”
朱元璋转眼看向朱允炆,后者迷迷瞪瞪,仍未规复神态。朱元璋的眼里闪过一丝惊骇,忽又怒道:“削藩又如何?老四再短长,以北平一城之地,岂能对抗天下?”
“现在感受如何?”
“呵!”云虚双眼陡张,目光如无形质,秋水古剑,破匣而出。
“你何时信了佛?”
“甚么毒?”
“那算甚么?你方才杀光了统统的妃嫔。”
“我以冷为姓,但不是冷血之人。”冷玄苦笑一下,“但是身为主子,统统惟命是从,所作所为,有限得很。”
“不敢!”朱元璋停顿一下,“只要允炆不削藩……”
乐之扬心念一转,冲口而出:“毒王宗。”
三人出门,来到一间偏殿。冷玄排闼而入,殿中孤灯如豆,照出床上一个女子。躺着的恰是朱微,她素衣贴身,双眼闭合,神采灰白透青,没有一丝活力。
梁思禽也想起来意,说道:“是啊,冷玄,那女孩儿是死是活?”
“说得好!”朱元璋嘴角抽动,似笑非笑,“我朱重八平生刚强、宁死不悔!”
云虚的目光暗淡下去,有如燃尽的火把。他右手一抬,握住剑柄,还没拔出,就听梁思禽说了声:“出去!”足不抬,手不动,巨力排空而出。
乐之扬呆了呆,喃喃说道:“这么说,有救了么?”
“那也得练成才行!”梁思禽皱了皱眉,“她命如累卵,一醒便死,如何来得及修炼?”
“如果……”梁思禽盯着朱元璋,一字一句隧道,“我帮他呢?”
“冷玄!”梁思禽忽道:“朱元璋死了,你还要留在宫里么?”
梁思禽点头:“我还晓得,天道循环,这个儿子要为母报仇,篡夺你的铁桶江山。”
“惺惺作态。”梁思禽头也不回,“你因祸得福,理应谢我才对!”
“处世如大梦,胡为劳其身?”梁思禽冷冷说道,“人死了,梦也醒了。”
冷玄一时沉默。乐之扬听出梁思禽话中之意:朱元璋虽死,其他皇族均得活命,过后论功,天然都归冷玄。老寺人才入新朝,又立大功,将来宠幸之隆,恐怕更胜前朝。乐之扬对他恨意难消,想到这儿,不免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