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句话有如雷霆天降,震得乐之扬叫出声来。黄子澄见他神情,狐疑大起,忍不住问道:“仙长叫甚么?”乐之扬也不睬他,专注耳力,持续偷听。
他一味冷嘲热讽,乐之扬随口对付,心中却猜想朱允炆和谷王商讨何事。看谷王的神情,事情非同小可,如不然,为何连黄子澄也要躲避?
他看得出神,朱棣有所知觉,拈须笑道:“道灵,你看我做甚么?本王的脸上长了花儿么?”乐之扬回声惊觉,笑道:“燕王气度不凡,小道平生少见,不觉很多看了几眼。”朱棣笑道:“你还会看相么?那你说说,本王长得如何?”
谷王抬高嗓音:“听宫里人讲,父皇和席应真下棋之时,说到殿下,很有不满。说你柔嫩寡断,才调不及燕王。之以是不传位燕王,还是因为前朝的经验,皇位兄弟相传,轻易扰乱国度。”
正策画,忽有寺人来报:“谷王求见。”朱允炆一听,忙叫:“快快请进!”
乐之扬微感惊奇,听起来,房中二人正在商讨对于燕王,谷王仿佛抓到了燕王的把柄,特地赶来向皇太孙禀告。
燕、宁二王都是低头不语,道衍忽而笑道:“老神仙这话也不尽然,天意难测,不试一试,又如何晓得它的意义?更何况,树欲静而风不止,据我所知,东宫有人一向鼓励太孙削藩……”
乐之扬入内,房中人一时开口,道衍笑道:“可巧,刚说到道灵师弟,他就来了。”乐之扬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小道见过燕王、宁王。”朱棣打量他一眼,笑道:“道灵,不知怎的,我在东宫见你,便觉有些眼熟。”朱权也说:“不错,我也大有同感。”
一念及此,忍不住侧耳向内,俄然间,两个声音钻入耳朵,说话的恰是太孙和谷王。乐之扬吃了一惊,继而有所贯穿。他内功精进以后,耳力变得非常灵敏,一旦功聚双耳,二十丈以内,风吹草动、蚊虫飞鸣都能闻声。书房距此不过十丈,两人一字一句,均是听得清清楚楚。
朱元璋闹了一阵,困乏起来,当下摆驾回宫,诸王还是不准骑马,一概步行游街。朱允炆将祖父送入禁城,方才返回东宫,到了书房,关上房门,忽地厉声喝道:“黄子澄,你打的甚么主张?”
席应真点头道:“你们嘴上不说,贫道内心也明白。太孙虽是储君,你们这些王叔,没几个真正服他。只不过,世上有一些事,只可天授,鄙人能取,一旦闹过了头,只会两败俱伤。”
申酉时分,差使告终,乐之扬骑马返回道观。刚到观门,就见小道童在门外张望,瞥见他来,笑嘻嘻迎上来讲道:“师叔祖,你可返来了,本日观里来了高朋。”
乐之扬心子狂跳,当日紫禁城中,他和燕、宁二王见过一面,二人认出他来,那也不敷为怪。惶恐中,忽听道衍笑道:“佛门讲究循环,二位殿下和道灵师弟必然宿世有缘,故而当代都做了老神仙的弟子。”
“北平由你镇守。”朱允炆顿了一顿,“陛下和燕王耳目浩繁,你不要在东宫呆得太久。”
房中沉默时许,朱允炆缓缓说道:“这件事陛下晓得吗?”谷王说道:“父皇知不晓得,我也不敢鉴定,但我查访宫中白叟,那妃子确是七月产子,父皇是以原因,将她软禁赐死。”
“太孙明鉴。”谷王说道,“燕王野心勃勃,一向觊觎皇位,他真是我朱家的人也罢了,如果不是,一旦盗取皇位,可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