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就连暗藏一旁的乐之扬也觉好笑,冲大师连连点头,说道:“燕王枭雄之性,可不是孝子贤孙。明先生,换了是你,只凭一张圣旨就会乖乖受死么?”
“恰是。”冲大师缓缓说道,“如果杀光皇族,岂不便宜了燕王?燕王的才调你们也是晓得的,这些皇子皇孙加起来也比不上。”
见她悲伤难过,乐之扬心了也不好受,仓猝攒起袖子,为她拭去眼泪,欣喜道:“别哭呀,别哭呀,我必然帮你!”想了想,扬起手中宝剑,割破手指,鲜血流出。
那二人回声觉悟,朱元璋如果逃脱,必然反击,当时一呼万应,结果不堪假想。心念及此,两人弃了冲大师,直扑乐之扬。
世人无稳定色,晋王又惊又悔,更有几分惶恐。冲大师皱了皱眉,说道:“明先生,你说甚么?贫僧不大明白。”
晋王一愣,忽听刺啦啦一阵响,编钟架子从地上翻转而起,全部儿倒向冲大师。这两下甚是高耸,冲大师也始料不及,仓猝中两拳击向钟架,木架粉碎,编钟乱飞,劲力落在钟上,收回嗡嗡激响。狼籍中,一道人影横冲而出,乐之扬有如饿虎擒羊,纵身扑向晋王。
众皇族身边,站立十余男人,寺人装束,手持兵器,均是晋王带来的亲信死士,各各虎视眈眈,看管一众俘虏。但在世人之前,空位上三道人影忽来忽去、快比闪电。乐之扬细心一瞧,又惊又喜,敢情三人别离是冲大师、明斗和竺因风,明、竺二人亦是寺人打扮,刮毛去须,脸上光光溜溜,联手共斗冲大师一个。晋王站在一旁神情焦心,跌足大喝:“快停止,都是甚么时候了?还不停止?”
乐之扬来不及多想,一手抱起朱元璋,纵身直上,竹剑斜刺冲大师的颈项。这一剑精奇狠辣,后招无穷。冲大师不敢粗心,放了朱微,反掌相迎,掌风所过,咔嚓,竹剑折断了一截。
朱微伸开小嘴,鲜血涌入,又腥又咸,她仓猝闭嘴,叫道:“哎呀,你干甚么?”
朱微心乱如麻,也无良策,只好为乐之扬之命是从。乐之扬将夺来的“秋神”剑给了朱微,本身折断道旁细竹,削尖端头当作兵器。
朱元璋冷哼一声,再不作声,两眼望天,仿佛思考甚么。
惶急中,忽听朱元璋在耳边低语:“去御花圃。”乐之扬一愣,反问:“御花圃在哪儿?”
他脾气几次,利令智昏,只顾一己之私,压根儿不管苍存亡活。冲大师听了这话,一时沉默。竺因风鲁莽小人、见风转舵,一听之下,顿时说道:“明先生说得在理。”环顾四周,目光所过,大家心中均起寒意。
朱微虽可活动,身子仍觉酸软,乐之扬用手抵住她的掌心,将一股内力由她手心“劳宫”穴度了畴昔,循大周天流转数次,朱微汗水涌出,头顶白气升腾,半晌工夫,酸软尽消,腾身跳了起来,叫道:“快、快去救人。”一想到晋王滥杀无辜的手腕,担搁这些时候,不知又有多少妃主天孙死在他的手里。朱微心急如焚,几乎流出泪来,纵身发足,就向寿宴处飞奔。
乐之扬与朱微商定,他救朱元璋,朱微刺杀晋王。倘若胜利,冲大师一无筹马、二无傀儡,诡计狡计十足都要垮台。本来朱微剑法高超,杀死晋王不在话下,她一剑刺出,晋王忙举手中钢刀抵挡,朱微手腕一沉,叮当一声,就将钢刀挑飞,这一招出自“天冲剑”,前面的窜改当是纵剑直进,刺穿对方咽喉。换了乐之扬必不手软,但是朱微赋性天真,对方又是打小儿畏敬的兄长,临到刺出,瞥见晋王双目,心头一软,剑势略略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