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气一团接着一团,夜色里幽幽发白、聚而不散,前后淹没假山池沼、花木草树,垂垂的人物也被覆盖,只见形影,不见面子。
他脾气几次,利令智昏,只顾一己之私,压根儿不管苍存亡活。冲大师听了这话,一时沉默。竺因风鲁莽小人、见风转舵,一听之下,顿时说道:“明先生说得在理。”环顾四周,目光所过,大家心中均起寒意。
明斗想了想,点头道:“不会。”顿了一顿,“话虽如此,覆水难收,就算不脱手,晋王也必然记恨在心。”说着看向晋王,目工夫狠。
连退三大劲敌,冲大师总算缓过劲来,他翻身落地,运掌护住满身,冲着明、竺二人叫道:“朱元璋逃了,谁也别想活。”
老天子见他,欣喜透露,锐声叫道:“是你……”话音未落,忽听朱微收回一声惊呼。
宫里殿阁林立、繁复盘曲,此时成了绝佳的讳饰,冲大师等人纵有追踪之能,要在这千檐万瓦里找出三人也不轻易。冲大师大喊小叫,高低批示,将人分作两拨,竺因风鄙人,冲、明二人在上,从高处张望对方行迹。
前面无人赶来,乐之扬放下朱微,大口喘气,想起方才的险境,一时不堪后怕。他低头看向少女,见她双颊绯红,目凝秋水,芙蓉俏脸下一段颈项白腻如羊脂,虽在危急当中,乐之扬也不由热血上涌、心子狂跳,恨不得现在永久驻留才好。
晋王望着三人,神采忽明忽暗,心中踌躇,去留难定。正心烦,忽听飒的一声,不远处花木分开,乐之扬和朱微跳了出来。
少女方才入怀,身后劲如大水、奔腾而至。乐之扬心知冲大师到了,当即一个前翻,反脚向后踢出。他方才妙悟神功,“晨钟腿”融入“灵舞”,精美更胜一筹,倏忽间能踢高低摆布六口编钟,故此一腿踢出,冲大师高低三路都被脚尖覆盖,势如花枪的枪尖,虚真假实,莫知所出。
“放屁!”晋王勃然大怒,“姓竺的,你是甚么东西?天下二字也是你提的么……”
乐之扬来不及多想,一手抱起朱元璋,纵身直上,竹剑斜刺冲大师的颈项。这一剑精奇狠辣,后招无穷。冲大师不敢粗心,放了朱微,反掌相迎,掌风所过,咔嚓,竹剑折断了一截。
稍一踌躇,冲大师马步下沉,挡在晋王之前,拳势变缓,向前递出。“大金刚神力”覆盖丈许,乐之扬不管踢向那边,均为一股浩大内劲挡出。
乐之扬奔驰一阵,雾气消逝,四周腐败起来,转头望去,远处三道黑影如闪电般掠来,此中一人脑筋光光,反应月色,幽幽发亮。乐之扬心往下沉,暗忖冲大师赶来,冷玄必然凶多吉少,倘若被这三人赶上,再也没有脱身的机遇。
两人又烦恼、又不解,不知这怪雾从何而来,但是丢了朱元璋千万不成,到此境地,也只要硬着头皮穷追不舍。
朱微将眼一闭,正要待死,俄然青光一闪,嗖地撞向晋王的长剑。晋王也曾习武,应变颇快,反手一剑,叮的一声将飞来之物切成两半,落在地上,竟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编钟。
“这个好办。”明斗蛮有掌控,“印玺在我们手里,假拟一份圣旨,赐死燕王不就行了?”
冲大师双眉一扬,沉声道:“明斗,你想干甚么?”明斗笑道:“一不做,二不……”“休”字还没出口,明斗扑向朱元璋,竺因风则扑向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