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皱眉不答,望着台上游移道:“这一起腿法……不像是太昊谷的武功。”目光一转,看向落羽生,“老先生……”
冲大师退下,乐之扬看看四周,正要上前,落羽生拍了拍他的手背,忽道:“我先来!”顿了顿又说,“你用心看,用心听,我所说所为,半点儿不要遗漏。”
到了太和殿,龙椅空出,阶下摆放多少乐器。宁王换了朝服,袍服上蛟龙胶葛、斑斓堆叠,固然显赫华贵,乐之扬也视如不见,只是呆呆地望着一旁的朱微。
“为甚么?”乐之扬心中怪讶,“你有他的把柄?”
冲大师盯着乐谱,始终沉吟不决。乐之扬见他迟迟不动,心想不免出丑,早出早了,正要上前,忽觉落羽生勾住他的手腕。
落羽生头也不回,冷冷说道,“只听不看,也无不成!”
“秃驴不拉磨,偏疼捉耗子!”乐之扬心中烦恼,“他吃不吃关你甚么事?”
这一来,任是一个蠢材,也看出她女扮男装。朱微闹了个大红脸,低头退到角落,眼望脚尖,头也抬不起来。
回到宁王身边,世人都来道贺。乐之扬心念朱微下落,神思不属,随口应对,世人见他意兴怏怏,只觉奇特,可也只当他忧心胜负、情有可原。
乐之扬心如刀割,深思:“不管如何,朱微就要跟这小子结婚……还会生出一群后代……民气易变,她有了后代,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我忘了。我活着痛苦煎熬,若被朱元璋杀了,也只是冷僻清一座孤坟,再无一小我记得……”
乐之扬弹得性起,翻个跟斗,琵琶挪到身后,反手教唆琴弦,手挥目送,仪态风骚。世人看得骇异,梅殷由衷叹道:“常说‘反弹琵琶’,我只当前人妙想天开,万不想真有如此神技。”
乐之扬将信将疑,深思:“大和尚的话三分真七分假,我要信了他,就是一头大蠢猪。”又看落羽生一眼,白叟目光转动,仿佛看向这边,乐之扬心头一动:“莫非他能闻声我们说话?”意想及此,心中大为摆荡。
一时候,乐之扬前翻后滚,身如游龙,脚尖落点精确,出腿机会诡谲,共同钟槌敲打,仿佛堂堂之阵凸起奇兵,衍生出很多难以言喻的窜改。
冲大师笑而不答,乐之扬诘问:“你插手‘乐道大会’,究竟有甚么诡计?”
这时鼓声又起,宁王打起精力,昂首望去。乐之扬一如冲大师,不消鼓槌,乱拳伐鼓,只不过大和尚仪态端庄、法度松散,羯鼓横于腰腹,上身稳如盘石,双手狂如飘风急雨,如此动静相得、刚柔并济,纵是赤手空拳,仍然冠绝群伦。
乐之扬禁不住胡乱猜想:朱元璋不在午门上方角楼,就在两边的鼓楼,他身子衰弱,不宜出游,此番亲临会场,足见正视有加。乐之扬代表东宫,遵循朱元璋的意义,只能赢,不能输,输了透露东宫无人,增加诸王篡逆的野心。
意想及此,他生出一股傲气,硬生生把双眼从朱微身上挪开,昂开端来,走到编钟架子前,拿起钟槌,由慢而快地敲了几下,落点精准,偶合乐律。朱微看在眼里,长吐了一口气,正感欣喜,乐之扬一个侧翻,左脚横扫而出,脚尖扫过一排编钟,带起一串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