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心神不属,随口对付两句。道衍又牵来一匹马,交到他手里,殷切说道:“夜长路远,骑马代步为好。”
乐之扬心中迷惑,跟了上去,到了僻静之处,郭尔汝看看四周无人,方才转头说道:“敢问仙长,你的残月珏哪儿来的?”
“寄父?”郭尔汝沉吟道,“他姓甚么?”乐之扬道:“姓乐!”
“乐韶凤?”郭尔汝神采数变,冲口而出,“他在哪儿?”乐之扬黯然道:“他归天了。”
乐之扬心中雪亮,口中却笑道:“无怪方孝孺一见我就出言不逊。”
乐之扬口中称谢,心中深思:“这和尚好不奸猾,听他的意义,清楚是要让我潜入东宫,做他‘燕王党’的特工。这主张臭不成闻,蠢猪才会被骗。”
“是么?”水怜影看他时许,忽而粲然一笑,笑容清艳柔婉,冷夜长街当中,就如一朵害羞绽放的幽兰。
两人各怀心机,一时无话。俄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呼唤,跟着脚步声急响,仆人们神情惶恐,举着火把跑来跑去。两民气中惊奇,道衍抓住一人问道:“出了甚么事?”
道衍说到这儿,暴露莫测笑意。乐之扬眸子一转,笑道:“师兄的意义,要我插手此中一党么?”
蜀王怔了怔,点头道:“本王不知,他是方大人所荐。”回身叫来方孝孺。方孝孺说道:“郭老沉默寡言,我与他也无厚交。听他说,当年他在都城呆过,厥后到川中投奔亲朋,亲朋身后,留在成都。我见他精通诸般乐器,琵琶特别弹得精美,为了‘乐道大会’,故而荐与殿下,谁知……”说到这儿,不觉黯然。
乐之扬不堪惊诧,既惊奇于女子自作主张,又光荣她先走一步,避开了朱高煦的魔掌。但她孤身一人,又无武功,赶上盐帮弟子,还是难逃一劫。想着赶到大门,举目望去,长街漫漫,人迹悄悄,远处湖水幽沉,闪动粼粼微光。
郭尔汝久不说话,乐之扬烦躁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衿,厉声道:“凶手到底是谁?”
乐之扬吃惊道:“郭先生,你如何也有玉玦?”郭尔汝收起玉玦,正色说道:“你先说,你的残月珏哪儿来的?”乐之扬只好说:“寄父给的。”
道衍笑了笑,反问:“你可晓得,方孝孺和耿璇为何对我不包涵面?”
乐之扬沉吟道:“以师兄之见,该当如何?”道衍笑道:“常言道‘响鼓不消重槌’,师弟聪明了得,还用为兄点透么?”
乐之扬当着仆人,也不便多说,只好放开老者,眼看他转过回廊,向着前厅去了。
乐之扬听了这话,暗生怜意,点头说:“返来就好,免得我去找你!”
乐之扬怔了怔,冲口叫道:“是你?”水怜影笑道:“不是我,又是谁?”乐之扬忙说:“女人不要曲解,我只当你走了,觉得再也见不到你了。”
“前太子归天今后,晋王年纪最大,燕王次之。两人的封地邻近北疆,为了抗击蒙古,坐拥强兵,权势最大,太孙对他们也最为顾忌,二王为求自保,各自建立翅膀。至于其他七王,资格较浅、权势不敷,要么凭借太子,要么凭借晋、燕二王。比如辽王、谷王、蜀王凭借太孙,周王、齐王勾搭晋王,宁王、代王和燕王交好。故此九大藩王分为三党,犬牙交叉,相互管束。”
不管伤口神情,郭尔汝的死状都与乐韶凤普通无二。乐之扬尽力回想前情,带走郭尔汝的是一个仆人。那人站在暗处,低头躬身,现在想来,此人不肯露面,十之七九就是凶手。
郭尔汝身子颤栗,脸上透露惊骇神情,蓦地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来了,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