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徐达功高盖世,儿尚公主,女嫁诸王,风景一时无两。他死以后,儿子徐辉祖承其他荫,繁华不衰,一座魏国府轩敞气度,绚丽不凡。
耿璇呵呵直笑,面露轻视。方孝孺倒是神采阴沉,扬声说道:“这就是仙长的不对了,所谓东宫伴读,应是饱学之士,不通儒家文籍,如何能够伴随储君?”
“岂有此理?”方孝孺大吹髯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当然是儿子贡献老子了。”
世人说谈笑笑,进了一间花厅。厅中来宾凑集,一个华服男人高居上首,白面短须,年约四旬,梅殷坐在他的身边说话。瞥见世人,华服男人笑道:“二位贤侄来了么?”
方孝孺“哼”了一声,粗声粗气隧道:“恕我冒昧,方某问的是儒家典范。四书五经以内,仙长专精哪一部?”
方孝孺正眼也不瞧他,淡淡说道:“佛经胡人妄言,方某不屑一顾。”道衍笑道:“和尚能通儒学,儒生却不通佛经,这么提及来,儒生反而不如和尚高超了?”
“道灵仙长?”徐辉祖面露讶色,“莫不是老神仙的高徒,新晋的东宫伴读?”乐之扬笑道:“小道见过徐公爷。”
乐之扬心头一跳,凝目谛视,但见耿炳文个子不高,体格健硕,一部浓须已然斑白。耿炳文也不起家,略略点头。梅殷又指他身边一个美妙公子,笑道:“这一名是耿大人的公子耿璇,宝辉公主将来的夫婿。道灵仙长,你们年纪相仿,无妨靠近靠近。”
猛可间,乐之扬想起乐韶凤的遗书,心子顿时一阵狂跳。遗书上说,有人认出玉玦,必是乐韶凤的好友。意想及此,他忘了身在那边,指着老者问道:“梅驸马,这一名老先生是谁?”
世人到达徐府,已是华灯初上。刚到府门,就听有人大笑,一个躯干魁伟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拉住朱高炽的手笑道:“贤侄可来晚了,就不怕我罚酒么?”
乐之扬正觉气恼,忽觉有人谛视,转眼一瞧,蜀王身后站着一个老者,须发斑白,皱纹甚深,左脸长了一粒黑痣,两眼死死盯着本身。乐之扬心中讶异,循他目光一瞧,发明老者目光所向,恰是乐韶凤留下的半月形玉玦。
“不错。”方孝孺傲然道,“百善孝为先,孔教以孝道治天下。”
“说差了!”乐之扬一拍后脑,“殿下不是龙子,而是龙孙,聋子龙孙,哈哈,好一个聋子龙孙。”道衍听出他一语双关,不由得哈哈大笑,朱高煦一张脸涨红发紫,鼓起一双牛眼,鼻孔里大喘粗气。
“灵飞经?”方孝孺一脸茫然,“那是甚么书?”耿璇一边插嘴:“仿佛是一部道经。”
乐之扬随口对付两句。梅殷又指蜀王身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我为仙长举荐一下,这一名是方孝孺方大人,蜀王世子的教员,当今天下的大儒。”方孝孺拱了拱手,神情非常倨傲。梅殷又指一个边幅严肃的老者:“这一名是长兴侯耿炳文耿大人。”
“切过的鸡,那就是白斩鸡了。”
“不敢……”道衍话没说完,忽听乐之扬笑道:“方大人,我有一事就教。”方孝孺扬起脸来,冷冷说道:“请说。”乐之扬笑道:“方大人姓名里这个‘孝’字,是否就是儒家的主旨?”
世人一听,无不动容,耿璇望着乐之扬,眼中大有迷惑,蜀王的目光却落在空碧笛上,眉头微微皱起,透露沉思神情。乐之扬见他眼神,只觉心头发毛,暗悔带了玉笛出来,蜀王和朱微骨肉同胞,或许见过这一支玉笛。
“殿下息怒。”耿璇微微一笑,“我不过说个笑话儿。”他和朱微婚期在望,一旦结婚,就是朱高煦的姑丈,辈分高了一等,天然不消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