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回声入内,过了半晌,也无动静。乐之扬深思朱高煦色中饿鬼、胆小妄为,水怜影和他遭受,大有可虑之处。想到这儿,心生烦躁,回身打量围墙,想要设法潜入后堂。
乐之扬笑道:“小弟孤陋寡闻,还请师兄指导。”
乐之扬不堪惊诧,既惊奇于女子自作主张,又光荣她先走一步,避开了朱高煦的魔掌。但她孤身一人,又无武功,赶上盐帮弟子,还是难逃一劫。想着赶到大门,举目望去,长街漫漫,人迹悄悄,远处湖水幽沉,闪动粼粼微光。
意想及此,乐之扬忍不住转眼四顾。府中奴婢浩繁,服饰不异,那人纵在其间,此时也休想找出。
“死了?”郭尔汝一愣,“他、他如何死的?”乐之扬咬牙道:“被人害死的。”
两人各怀心机,一时无话。俄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呼唤,跟着脚步声急响,仆人们神情惶恐,举着火把跑来跑去。两民气中惊奇,道衍抓住一人问道:“出了甚么事?”
乐之扬听得出神,问道:“朱元璋也晓得这三党么?”
乐之扬心中雪亮,口中却笑道:“无怪方孝孺一见我就出言不逊。”
“那倒不会。”道衍连连点头,“你进东宫是圣上的意义,非论甚么党,都抵不过圣上一句话。太孙纵有百般的不肯,也只要忍气吞声。”他顿了一顿,笑嘻嘻说道,“师弟放心,你若受了刁难,为兄必然帮你出气。”
乐之扬沉吟道:“以师兄之见,该当如何?”道衍笑道:“常言道‘响鼓不消重槌’,师弟聪明了得,还用为兄点透么?”
乐之扬笑道:“他们当我是‘燕王党’,这个东宫伴读只怕也要泡汤。”
尸身离地一丈不足,仆人们搬来木梯,七手八脚地解下尸身。到了这时,乐之扬方才规复神态,定定望着尸首,仿佛做梦普通。
“是呀!”水怜影不堪欣然,“也不知她们如何样,是否受了别人的欺负。”
“残月珏?”乐之扬一转念,拈起半月形玉玦,“你问这个?”
“死、死……”那人咽一口唾沫,“死人了……”
乐之扬心中暗骂。道衍这一番话,清楚是为燕王游说,今晚赴宴之举,更是一个大大的圈套,朱高炽明知太孙猜忌本身,却用心邀约本身同业,纵不赶上蜀王,此事传将出去,“燕王党”的大帽子也要落在他的头上。
乐之扬偶然上马,牵着缰绳,安步向前。当时夜色深浓,他的内心却尽是郭尔汝的死状,乐韶凤的尸首也不时闪过。不知不觉,两具尸身合二为一,身上的伤痕有如一张张血盆大口,冲他收回无声的嘲笑。
“圣上多么夺目,岂有不知之理?前些年他大杀功臣,先杀了晋王党的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又借蓝玉一案,诛杀了很多燕王党的大臣。这两轮杀下来,二王的权势大大减弱。接下来,只要废黜二王,监禁其身,太孙天然稳如泰山。但圣上为人,外紧内宽,臣子犯禁,格杀勿论,子孙再是不肖,他也各式容忍。晋、燕二王一时减弱,根底仍在,只要圣上不再究查,立马又能规复元气。”
“前太子归天今后,晋王年纪最大,燕王次之。两人的封地邻近北疆,为了抗击蒙古,坐拥强兵,权势最大,太孙对他们也最为顾忌,二王为求自保,各自建立翅膀。至于其他七王,资格较浅、权势不敷,要么凭借太子,要么凭借晋、燕二王。比如辽王、谷王、蜀王凭借太孙,周王、齐王勾搭晋王,宁王、代王和燕王交好。故此九大藩王分为三党,犬牙交叉,相互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