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道衍等人到达大宁,宁王派人恭迎,并在王府设席拂尘。朱微、燕王与道衍同门之谊,也都前来与会。
宁王一挑眉毛,微感惊奇,朱高煦早已连珠炮骂开:“父王待你不薄,你不帮他就罢了,落井下石,天诛地灭;畴前我还当你是个君子,现在看起来,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
“这个……”朱鉴额头见汗,“先帝常说,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宁王神采惨变,燕王使个眼色,张玉推着宁王走到窗边。宁王谛视望去,军士挤满长街,老婆挽着儿子,站在人群当中,正与朱鉴扳谈。她一面说话,一面看向阁楼,神情焦心,满面泪痕。
道衍点头道:“都城一别,仙踪渺渺。”
张玉回声,朱棣说道:“将他绑起来,带到王府门前大街,当着世人打他一百马鞭。”
宁王本意搀扶,反被他胶葛得没法脱身,扶也不是,放也不是。燕王身份贵重,别人不敢用强,眼看二人拉拉扯扯,走向王府大门,只好一窝蜂跟了上去。
“是啊,做戏!”燕王大笑,楼头的人都笑了起来。朱高煦也笑,笑了两声,牵涉伤口,痛得倒吸寒气,冲着张玉怨怪道:“老张,你就不能轻一点儿?哎,痛死老子了!”
朱高煦气恨恨犹有欲怒。宁王神情恍忽,喃喃说道:“四哥,看模样,你运营已久了?”
嗖嗖嗖,数支羽箭从围观人群里飞出,正中王府卫兵咽喉。紧跟着,人群中蹿出十余道人影,均是百姓装束,个个手挽角弓,箭矢在弦。
朱鉴叹道:“燕王雄才大略,绝非甘心冬眠之辈。”
宁王目光闪动,说道:“四哥,我就送你到这儿……”话没说完,“大椎穴”俄然一麻,身子瘫软,力量全无,耳边传来燕王的轻笑:“老十七,比策画,你还是嫩了点儿。”
朱棣神采阴沉,退回原座,拎起酒壶一饮而尽。俄然间,他趴在桌上,失声痛哭,哭声撕心裂肺、摧人肝肠。
变故接二连三,朱微不明以是,惶恐之极,耳听燕王一声大喝:“脱手!”
道衍起家,合十笑道:“宁王殿下才高学博,道衍早就故意就教,既然殿下有请,逗留数月也无不成。正如殿下所说,此乃肄业问道,并无其他意义,公主和二王子都多虑了。”
此话一出,殿中寂然无声,道衍是燕王谋主,世人皆知。宁王明知如此,却要道衍留下,清楚吃定了燕王败局已定,公开勾引道衍改换门庭。
宁王瞪他一眼,举步要走,忽觉腰上一痛,多了一把匕首,耳边传来燕王的笑语:“十七弟,对不住。情势危急,谨慎为上。”
“你看我疯了么?”燕王笑嘻嘻说道,“老十七,只怪你不敷意义,当日若肯出兵助我,你我兄弟,何必闹到这个境地?”
“他雄才大略,本王就是才识陋劣?”宁王甚感不快,“当初先帝如何评断我和燕王?”
“可惜!”宁王叹道,“本王曾有夙愿,想接老神仙来大宁住上几日、以敬孝道,现在看来是不成了。道衍师兄,你可贵来一趟,不要急着分开,住上一年半载,本王长居塞外,可贵知己,操琴无人听、作诗无人赏,如有师兄再侧,谈玄论道、吟赏风月,必然不会孤单。”
一时门前大街,两边杀成一团。燕王毕竟人少,不过几个照面,已然落了下风。燕王抓过一口长剑,横在宁王颈上,厉声高叫:“全都停止。”
“牲口!”朱棣怒道,“你还敢问我?长幼有序,你算甚么东西,胆敢唾骂叔父?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敲掉你的牙……”纵身上前,一掌扫中儿子左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