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枭雄之性,刁悍恶棍,他在北精装疯卖傻,骗过张昺、谢贵,一举窜改乾坤,现在等闲认栽,甚是分歧道理。万一他用心逞强,俄然发难,当时恐怕不易对于。”
朱鉴道:“谨慎起见,莫如安排人手,日夜监督,他如有异动,便一举拿下。”
叶灵苏说道:“东岛以复国为任,岛上弟子自幼研习兵法、学习构造秘术,我再傻再笨,日积月累也学了很多。有了这个根底,《天机神工图》虽只半部,我半猜半估,也能贯穿个七七八八。至于贼秃驴,本于构造术一窍不通,空有半部残图,实在全无用处。”
“据我所知,同为皇族血脉,陛下断无殛毙之意,湘王自焚,只是不测。固然朝廷动武,两边并未交兵,四哥若肯服软,小弟情愿当其中人,替你向陛下请罪。”
宁王心中不快,用力咳嗽一声,大厅中顿时寂然。只听燕王笑道:“十七弟么?快来,早退一刻,先罚三杯。”
朱高炽心中有气,神采阴沉,徐妃却一团笑意,上前坐下,说道:“叶帮主,你肯助我母子守城,真是莫大的恩德。我已奉告世子,帮主但有所请、无不依从。”
“高邮之围?”乐之扬寂然起敬,“张士诚独守孤城,挫退脱脱百万雄师。”
“没甚么!”燕王挺身站起,幽幽地说道,“为兄这条命就交给你了!”说完头也不回,大踏步走出大厅。宁王使个眼色,齐公公会心,仓促跟了上去。
朱高炽无可何如,只好召来肩舆,跟从徐妃、乐之扬返回王府。
朱高炽道:“儿臣已经备好弩机、金汁,炮石、火药,总之不让敌军多占便宜。”
燕王喝了两杯酒,忽而叹道:“十七,你长大了!”
叶灵苏冷冷一笑,落座道:“他们若不承诺,你也不必勉强。”
“哪儿话?”宁王笑嘻嘻说道,“小弟只是稳妥起见。”
燕王嘿了一声,连饮数杯,缓缓说道:“看模样,我回也不是,留也不是,所谓穷途末路,大抵就是如此。”
“好个稳妥起见。”燕王斜眼睨着宁王,“其一其二,可有其三?”
朱鉴望着燕王背影,小声说道:“王爷,何不径直拿下他,缚送朝廷,功绩更大!”
燕王放下酒杯,纵声大笑,忽而环顾四周,叹道:“十七弟,朝廷的事前不说它。大宁城是你的地盘,我单身来此,你筹算如何对我?是杀是剐,还是缚送朝廷,你给一个痛快话儿,免得为兄心神不宁。”
“不当!”宁王点头说道,“他终归是我兄长,一旦发觉,有失风采。”
一时闲人散尽,殿中只剩三人,朱高炽游移再三,说道:“以儿臣所见,倘若极力守城,应当能守月余。”
宁王一愣,笑道:“四哥何出此言?”
“防人之心不成无。”宁王安然自如,“四哥若无此意,何惧撤走兵马?”
乐之扬哑然发笑,叶灵苏瞥他一眼,“当我的部下,内心委曲么?”
乐之扬上前存候,徐妃笑道:“乐公子,闷闷不乐,所为何事?”她善于皋牢民气,乐之扬虽有官职,为表靠近,仍以公子相称。
“统统井井有条,母妃大可放心。”朱高炽答复。
燕王收起笑容,打量宁王,双目如炬。宁王目光游弋,不与他直面相对。过了半晌,燕王眼神一黯,叹道:“十七,你若亲口回绝,我也无话可说,可你让一条狗冲着我吠来吠去,为兄实在有点儿悲伤。”
宁王不由沉默,望着杯中酒水出了一会儿神,忽而叹道:“小弟才气有限,唯有上表朝廷,但愿陛下不计前嫌、赦免兄长,但若陛下执意不肯,小弟也别无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