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无言苦笑,叶灵苏深思一下,又问:“城里多少守军?”乐之扬说道:“不过两万。”叶灵苏又问:“朝廷多少人马?”乐之扬游移一下,说道:“号称百万!”
“天意高难问!”燕王说道,“事到现在,唯有极力一试。”
宁王欲言又止,半晌说道:“此等军国大事,不是女孩儿家该问的。”朱微心中不快,还要再说,宁王摆一摆手,不耐道:“塞外荒城,本来孤单,阿微,你来了也好,呆在内院陪一陪你嫂子,教诲两个侄儿,消闷解乏,打发工夫,至于婚姻之事,统统由我安排。”
朱棣笑道:“北方鞑虏异动,我怕路上有失。”
二尊的神采更加丢脸,施南庭咳嗽一声,说道:“乐公子,除了其间,北平城里,西城另有哪些巢穴?”
齐公公本是宁王亲信,昔日随宁王进京,多曾见过朱微。宁王传闻胞妹前来,未知真假,特地派他确认。绣衣男人等人见状,也纷繁上马叩拜,山呼:“公主万安!”
他满心不安,抱剑而眠,耳力延长至极,数十丈以内,些微动静均能闻声,云虚若来,也可先有防备。
朱微神采发白,低声问道:“因为乐之扬么?”
“混账!”宁王一拍桌案,面皮溅朱,瞪着朱微,咬牙说道,“我当真悔怨,当年将你引入乐道,害你交友匪类,让一个下九流的小子勾了魂儿。从今今后,我再也不准你跟他来往,如不然,我将他碎尸万段。”
兵器缠在一起,云、施二人各各夺回,不料混乱当中,剑与环更加胶葛不清。乐之扬拔地蹿起,跳上屋檐,这时劲风崛起,一束白绫闪电射来,灵蛇似的缠向他的足踝。
宁王沉默聆听,脸上暗沉沉不见喜怒,朱微见他神情有异,心头微感忐忑,不觉声音渐小,待到说完。宁王半晌也不出声。朱微更加心慌,忍不住问道:“哥哥,我说的不对么?”
酬酢已毕,宁王斥退奴婢,细问晋王兵变后朱微的遭受。朱微不疑有他,有问必答,就连乐之扬的事情也无所坦白,心中只想:“乐之扬为我几经存亡,我和他的事四哥也欣然附和,哥哥断无不准的事理。”
燕王急于求援,日夜兼程,不两日便过刘家口,再往前行,便是塞外。
“够了!”宁王打断她道,“这些事,你不懂。”
劈面世人面露讶色,绣衣男人转头跟从从交代数句,侍从掉转马头,奔驰回城,过了时许,载着一个年长寺人返来,那寺人紧皱眉头,扫视燕军,忽地朗声叫道:“我奉宁王意旨,面见公主殿下。”
燕王受了半晌萧瑟,心中老迈不是滋味,听了这话,上前笑道:“十七弟,为兄落了难,投奔你来啦!”
宁王见她目光不善,心中恼火,厉声道:“如何?你不听话?”
“当然!”朱微只觉猜疑,不知宁王何故提起此事。
宁王冷冷酷淡,侃侃而谈,朱微听得心往下沉,明白兄长意有所指。宁王目光游弋,并不与她正面相对,接着说道:“乐之扬那厮,不过是秦淮河边一个乐户,至卑至贱,你是九天上的凤凰,他只是泥洞里的鼠辈,一上一下,一高一低,勉强凑在一起,还不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步队在一箭以外停下,一个绣衣男人跃顿时前,大声叫道:“奉宁王之命,敢问来者何人?”
朱微环顾四周,崇山峻岭,横亘在旁,好像一条巨龙酣然甜睡;再看火线,郊野苍茫,一望无尽,暴风吹过,长草偃伏,透暴露断刃残甲、累累白骨,朱微设想白骨仆人,不由心中苦楚,低声吟道:“秋风吹不尽,老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夫君罢远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