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秋心中一颤,这句诗乃是父亲所做,冷凌秋三字也是从中而来,杨大人不但识得我爹,反而私交不凡,不然又如何对这句话信口而来。他正想问个究竟,却听得杨士奇道:“你可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冷凌秋心机转换,见杨士奇主动提起,心道此事定与父亲有关,当下便道:“凌秋自当服从大人教诲。”说完便为杨士奇沏上茶来,当真听他细说。
冷凌秋听他娓娓道来,事隔经年,便似昨日之事,当知此事对他印象极深,遂问道:“不知惠宗下落如何,可有成果?”杨士奇微微点头,接着道:“那些军士不眠不休,整整搜刮三天三夜,也未见惠宗尸身,不过却在宫中发明一处密道。”“密道?”冷凌秋惊奇道:“宫中如有密道,倒是何人所为?莫非惠宗未卜先知,早已算到本日?”杨士奇道:“这密道并非惠宗所就,而是太祖所为。你可晓得太祖部下能人异士其多,而此中一人便是刘基。”冷凌秋道:“莫非是那‘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的刘智囊?”他暮年在杨府当中,所阅经史子集其多,对一些杂书闲话也略有触及,故此晓得。
杨士奇微微点头,道:“此地风大,不如回房中说话。”说完便颤颤巍巍的向房中走去,冷凌秋赶紧上前搀扶于他,恐怕他脚下不稳。幸亏杨士奇固然年事已长,腿脚倒还利落,常日起居住行,尚且还能自理。
杨士奇任他跪在脚下,泪落如雨。待他哭声稍歇,便用手摸摸他的头发,拍拍他的肩膀,他已经长高了,长壮了,不再是畴前阿谁寡言少语的小子,他边幅俊朗,像极了他爹,他很欣喜的一笑,道:“天不幸见,你毕竟还是活着,不枉我养你一场,我杨士奇未曾讲错,终不负故交所托也!”冷凌秋痛哭一场,心神已垂垂腐败,听他说不负故交所托,心中惊觉,莫非他熟谙我爹?我未记错的话,仿佛是父母已故以后,才进的杨府。杨大人莫非真老胡涂了么?
杨士奇见他声音越哭越低,终究止住了泣声,将他扶起,对他高低止不住的打量,边看边道:“公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和你爹普通面孔,倒是这几年中,窜改很多,若非我还模糊记得你爹模样,只怕早已认不得你。”冷凌秋此次听得清楚,顿时惊奇道:“大人怎会认得我爹?不是我父母病故以后,大人见我不幸才收留于我么?”他只道杨士奇年龄已高,老眼昏花将本身认的岔了,又道:“大人,我是杨僮啊,陪公子读誊写字的杨僮啊。”
冷凌秋心道,本来如此,只是见杨士奇陈述这一秘事,却不知有何企图,只想着他既然愿说此事,想必自有其事理,便问道:“那这惠宗厥后从不呈现人间,但是今后清闲,遨游天下去了?”杨士奇微微一叹,道:“你想得也太简朴了些,他本来是九五至尊,但经此一事,便成了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若无人相护,只怕连皇城都出不去。”冷凌秋知他定有后话,便不再说话,悄悄听他讲道:“太祖既能为他留下密道,当然也为他留下相随之人,此人曾为太常协律郎,与太祖乃是至好,虽名为君臣,但实为老友。一身武学修为当世无人可与之对抗,他本为羽士,道号‘龙阳子’。”
二人进得屋来,冷凌秋见陈列用度一应俱全,却无一个丫环主子,不由说道:“这张知州怎不为大人派一仆人?”说完便为杨士奇拿过椅子,铺上缎垫,杨士奇道:“非是他不派人,而是我不让人奉侍,你自从进院中以来,可曾见过一个侍从?”冷凌秋方才情感冲动,对此却全无发觉,这时回想起来,顿觉出非常之处,道:“不知大人侍从都在那边?”杨士奇笑道:“我自返乡以来,路上多不承平,这院中虽说看不见人影,但却不表白这些人都不在旁。”冷凌秋顿时觉悟,杨士奇五朝元老,岂是等闲之人,本来早有安排。便道:“我此番来见大人,便是为此而来,前路有奸人挡道,还请大人多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