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烈一听,顿时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这才是我冷兄弟该有的模样嘛。”说完便对那男人抱拳俯身一揖:“兄弟,该上路了。”话声一落,随即抽出刀来,身如后堂,半晌以后,全部府上,再也不闻任何声响。
那老妇见他闪身出来之时,已是浑身血污,直吓得瑟瑟颤栗,那男人不忍再看,忙转过甚去,只听刀声过处,那老妇已然身首异处。
此时,这凌将军府前大街上,早已充满官兵。这处大宅,更是被围了个里外三层,众将官神采凝重,刀出鞘、弓上弦,一片肃杀之气早已覆盖凌府高低,四周百姓那见过如此阵仗,均远远避了开去,遮了窗户,封了门帘,便是过路之人,也挑选饶道而行,那敢进入街中半步。
刚过端阳,城中还飘有粽子的余香,这本是仲夏登高,顺阳在上的日子,却见一队兵马直奔永定门而来,带队之人恰是御林军统领,自此,京师之地,全城戒严。
那黑衣男人知贰心存死志。也不脱手相阻,反手一拍背上女童,轻声道:“你爹已去,我们也该走啦。”说完腾空踏步,便如飞鸟翔云。那将官见他要走,叫道:“不成放走一人。”顿时弓弩之声复兴。那男人豪无惧意,俯身而下,双掌齐出,劲风过处,顿时人仰马翻。那将官见他技艺不知比凌烈高出几倍,心生惧意,但目睹朱棣在旁,又怎能不前,只得硬开端皮叫道:“我来会会你。”说完抖擞余力,一掌便往那男人胸前罩去。
黑衣男人赶紧将她手掌按下,手指悄悄一按,点晕了她,让那女童睡去,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在背上打个活结。凌烈一拍那男人肩膀,道:“冷兄弟,你本日现身于此,今后只怕驰驱流浪,再也不能过安宁日子,大哥临死还要拖累于你。真是对不住啊。”那男人豪气道:“大哥且莫这般说,我本日便让他将我脸看清楚,今后他若敢找我,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便赚一个,如果来一群,那我可就赚多了。”
永乐二十一年
凌烈望了望身后因惊骇而颤栗的家眷仆人,道:“我如果走了,便是丢弃了她们,我走得了人,却将心留在此地,今后便是无主之躯一具,如许活着另有甚么意义?”他听得屋外撞门之声越来越响,便从身后一老妇手中接过一三岁孩童,对那黑衣男人道:“我凌烈无子,小女如烟乃是我最舍不得放下之人,她还年幼尚不晓事,不如冷兄弟帮我将她带出去。也算为我凌家留下一人。”
那黑衣男人道:“你我兄弟联手,天下皆可去得,莫说这戋戋血衣楼,便是朱棣老儿的性命,也是信手拈来。可你为何缩手缩脚,畏葸不前?”
这时只听“霹雷”一声,大门已被撞开,刹时院中空位,已是挤满官兵。凌烈持刀当前,狂笑一声,道:“兄弟,让我最后再送你一程。”话音一落,踏步而起,径直突入人群,刀锋起处,皆不成挡。
那女童似信非信,见他脸上泪滴滑落,便悄悄用衣袖为他擦去,安知那泪滴倒是越擦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