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冢与昆仑上前,用神通召出鬼差令牌,侍卫看过以后便挪开长叉,放他们出来。
阴魂们看起来都是无一例外的灰白,他们每人手里都端着一只小小的青瓷小碗,孟婆一个挨一个把玄色的孟婆汤悄悄舀出来,阴魂们便一个接一个把碗里的一饮而尽。
当彩色的阴魂走过来,纤细的保卫就翻着竹册查阅,伸手指一口井。因而细弱的就拎起阴魂,毫不吃力地把他丢到那口宿命的井里去。
那人从高堂之上阔步下来,步步凿凿,虎虎生风。
昆仑也弯下腰去恭恭敬敬地施礼,那人微微抬手,表示他平身。
“千相公,你来了。”
自打迈进这近半米高的门槛,林安嵛就感觉自打内心的庄严,又有些惊骇和心悸,惶恐与不安。
这里温馨的可骇,没有人声,乃至没有风,时隐时现的是远处飘来的潺潺的流水声。若你跟着此岸花发展的方向一向走,就能看到被此岸花包裹簇拥着的河道。地府有无数河道,它们流淌了千千万万年,永无干枯的一天。
城墙外不甘心的游魂,狰狞着灰色的眼球,恋慕或愤懑的看着林安嵛一行人垂垂远去的身影。
桥尾也有两个生着红色皮肤的侍卫扼守着,他们一个身型纤细,穿戴寿服似的绸缎衣裳,拿着一本厚厚的、几近托持不住的竹册。另一个裸着上身,身材矮壮细弱些,胳膊奇长,脊背与臂膀上头满是硬邦邦的腱子肉。
“不过尸身还在阳间,新死不久,该当还寻的到阴魂气味。”
地府的河道寻不到泉源,能够确认的只要它们的归宿——汇入无尽黑海,蒸腾成茫茫的水雾,聚成此岸花上的露水,坠进小溪河道,循环几次,未有绝顶。
因而接连的,他们由惨白的灰变成奇特的彩,手舞足蹈的,脸上尽是镇静与欢愉。
偶有几个鬼差押送着戴着枷锁的犯人,脚上绑着沉甸甸的脚链,给鬼差推搡着进步。有个阴魂被一推之下落空了均衡跌倒在地,便被用拇指粗细的长鞭抽得皮开肉绽。滚在地上抱着头躲闪着,长着大嘴不断的嚎,却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像被关掉了声音的放映机。
林安嵛与夏琳琅舌底都含着一小块幽冥草的叶片,袒护她们的生人气味。
门外的想出去,门内的,会不会也想出去呢?
一个头发斑白、挽成简朴一个球的发髻,戴着蓝色棉麻步头巾、身穿绿衫的老妪站在铁锅后分拨锅里的汤羹,那便是孟婆。
在何如桥的四周走路要格外谨慎些,防备被碎瓷片扎了脚。
在他们身后的是六口形状不一的井,有方方形状闪着微微金光的,也有残破不堪的圆口老井,此中最为惹人谛视标是口被五彩祥光覆盖着的,井口雕成莲花形状的竖井。
“没有。”
千冢拱手作揖:“崔判。”
鬼域路的绝顶有一座城门,高高的城墙,古旧的青石砖,门上浮雕着像狮子又像老虎的怪兽,头上还长着两只水牛般的犄角。
林安嵛低着头,叫头发垂下来遮住脸,以此粉饰本身的严峻。她极力仿照着路上的游魂,硬装出行动迟缓生硬的模样,恐怕被人发明了她生魂的身份。
“可有姓名和生辰八字?”
林安嵛与夏琳琅跟着千冢与昆仑走了好久,来到一座庞大的殿宇前,朱红色的漆,金黄色的匾额,上头书了三个大字——“天子殿”。
何如桥前排着长长的行列,桥头架着一口乌黑如墨的大锅,锅上用油彩描画着连环画试的图案。有掩面而泣的,有欢乐鼓励的,有麻痹不仁的。众生万象,竟全在里头了。锅底下烧着炭玄色的薪柴,烧出的火光不是红色,而是莹莹的蓝色,幽幽地晃着,冰冷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