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鼠辈,竟敢到你爷爷门前撒泼!”那只熊罴大吼一声,震得周遭叶子噗噗直落,颇是威风凛冽。
吊脚楼上,白衣墨客眯眼看了好一会儿,熊罴虽一时未露败相,但对方另有闲人观战,明显是胸有成竹,实在不妙。他从袖中抖出一柄小旗,口中呼喝号令——方才投掷石块的猴子纷繁从树间跃出,嗷嗷乱叫,朝马车冲来。
“咦!”白衣墨客似比他更讶异,伸脖子张望。
熊罴在鲛人身边,伸着鼻子,用力嗅了嗅,面露忧色:“……百花蜜,有蜂蜜吃……”说着说着,沉醉闭眼,甜甜睡去。
她向来是嘴硬心软,明显心中体贴,言辞举止上却恰好不肯对夏侯风和暖些,只做出一副拒人千人以外的模样来。
“喂!喂!你醒醒!”鲛人这下才有点急了,对着熊罴喊道,“快点醒醒!”
银铩顿了顿,自他喉间移开,悄悄巧巧地在她手上转了几个圈,她看着他忍着疼撑起家子,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瓶,倒出一枚药丸。
“丢进归墟里是吧?”墨珑替她接了下半截话,一副了但是体贴的模样,“女人放心,我不会骗你的。”
夏侯风还未到,中间的白衣墨客已经一阵风似的刮过来了,殷勤地就要上前搀扶他。“来来来,我来扶您。腿疼不疼?刚才您被摔的那下,我看着都心疼。实在我是个大夫,最善于跌打毁伤……”
抖落开缠绕在身上的其他藤蔓,鲛人朝莫姬攻来。
墨珑足尖轻点,身子飞纵而出,轻如羽絮,翩然落在吊脚楼雕栏之上,嘴角嚼了一丝笑意看向白衣墨客。
“不急,不是另有半个时候么。”情势逆转,墨珑落拓地转头唤道,“小风,还愣着,快扶我起来。”
眼下却容不得他多问,乃至容不得他多想,鲛人已向他攻来。
白衣墨客仓促赶过来,朝鲛人殷勤道:“话不是这么说,这位女人路见不平拔刀互助,真是侠肝义胆菩萨心肠,鄙人敬佩得很、敬佩得很啊!女人,待打退这伙能人,无妨到楼中一叙,鄙人存了些好茶……”
“……哥!”
鲛人大怒,举铩欲刺。
鲛人盯着熊罴,一心一意要等他醒过来,闻言不耐烦道:“我不认得他。”
闻声“我们”两个字,且非论里头是否另有别人,起码有他!夏侯风心中不由暗喜,从速道:“你喜好,那留着便是……珑哥,你快看一眼,当真是个好处所!”
银铩滞住,半晌后被甩手掷出,钉入树中,鲛人徒手掐住他脖颈。
她说话时有种孩童般的当真,双目亮得出奇,紧盯着墨珑,眨也不眨。
恨意已生,莫姬捻了个诀,缠在鲛人身上的长鞭上又长出无数条细藤,就像无数条触手在她身上蜿蜒,将她越勒越紧。与此同时,盈盈暗香自藤蔓上沁出,愈来愈浓……
说到“茶”字时,他已在空中,紧接着扑通一下,与夏侯风一色一样地落入泉水当中。
鲛民气焦,叱问墨珑。
眼睁睁看着这群人上了吊脚楼,鲛人又是气恼又是悔怨,气恼这帮人如此奸滑刁滑,烦恼本身这般笨拙,竟上了他们的当。她在熊罴身边踱来踱去,无计可施,跺顿脚,疾步也跟上了吊脚楼。
“……小风不是说他行么。”
墨珑对此的反应是掏了掏耳朵。
说罢,墨珑扬声朝林间道,“鄙人墨珑,受鲁家珍珠行少店主之托,得知前日有一批东海珍珠不慎遗落此处,本日特来取回,还请贵阁行个便利。”照以往的常例,他说得甚是客气,甚是有礼。
“滚!”夏侯风一掌把白衣墨客推出老远,扶起墨珑,不满道,“他到底算哪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