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皇后每次来,总不忘带红豆米饭。
上了一上午的课,幸亏俞皇后半字不漏,记得这般清楚。
玉乔陪笑道:“娘娘特地叮咛奴婢前来相请。山长若不去,只怕娘娘心中不快,会发落奴婢。恳请山长顾恤奴婢一回。”
菜肴甘旨,红豆米饭软而苦涩。连着吃了两碗,顾山长才放了筷子。一昂首,就见俞皇后笑吟吟地看着本身。
两人相视一笑。
“莲娘,”顾山长低声喊着老友的闺名,声音中透暴露些许气愤:“他如何能如许对你?当年,他是那样喜好你。为了你,和李太后闹翻,对峙要迎娶你为妻。结婚时,发誓要一心待你。”
顾山长笑着提及了昨日趣事:“……昨日董翰林上课时,六公主睡着了。董翰林被气得不轻,一散学便跑到我面前来告状。本日六公主在课上表示如何?有没有偷偷打打盹?”
俞皇后哑然半晌,无法一笑:“娴之,我晓得你还在生我的气。只是,我也有我的苦处。这些年,我这皇后之位看似安稳,实则波澜暗涌。”
“李太后对我抉剔之极,到处以孝道相逼。”
就像昔日坐在内室里闲话普通。
俞皇后一语双关,别有所指。
俞皇后和顾山长自幼一起长大,交谊深厚。莲池书院是俞皇后创设,真正办理碎务操心繁忙的倒是顾山长。
俞皇后的屋舍和顾山长的屋舍相邻,屋舍里的陈列也相差无几。高雅简练,除了需求的桌椅床榻打扮镜以外,别无长物。
……
做了多年的中宫皇后,再如何简朴低调,衣食也比凡人讲究很多。
莲池书院里的夫子们,每人都有供憩息的屋舍。
玉乔笑着应了。
“只是,李太后折了颜面,必会记恨于心。今后不知要寻我多少费事。”
俞皇后挑了挑眉,淡淡道:“不但没打打盹,还听得非常当真。”然后,不无嘲弄地弥补一句:“只不知听懂了多少。”
御膳房里送来的午膳,共有八道菜肴,色香味俱全,远非莲池书院里的饭食可比。只此中一味葱烧海参,已是可贵的珍羞甘旨。
起码,不值得她这个皇后为此和李太后翻脸,不值得去磨练建文帝对她还剩多少豪情。
“娴之,本日我问了门生,女子为何读书。”俞皇后兴趣勃勃地提及了本日上课的景象,谢明曦的一席话,被一字未露的学了一遍。
俞皇后并未多说六公主,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山长一眼:“些许小事,董翰林也要跑你面前告状吗?”
俞皇后也不例外。
俞皇后亲身为顾山长盛了一碗粳米饭,密切地笑道:“我特地叮咛御膳房在米饭放了些红豆。”
……
“宫中行事,便是如此。你在书院多年,心性还是朴重纯真,看不惯我这般行事。只是,我也有我的苦处。”
看着俞皇后眼中暴露的落寞,顾山长心中微微一痛。
顾山长听了以后,也非常动容:“这个谢明曦,确切机灵多才,胸有沟壑。胆量也大得出奇。”
顾山长既来了,也不客气,在俞皇后的劈面坐了下来。
……
顾山长责怪地瞥了玉乔一眼,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应了。
谢家替考的丑事,对莲池书院来讲是令人仇恨的丑闻。对一个皇后而言,却已不算甚么大事。
顾山长鼻间微酸,伸脱手,悄悄放在俞皇后的手上。
俞皇后目中迅疾闪过一丝水光,将头转头一旁。
顾山长用心笑道:“这可不可。我也颇爱好她,筹算让她担当我衣钵呢!”
俞皇后每个月来三日,常和顾山长一起用膳。
她自小就爱吃红豆米饭。顾家厨房里长年备着煮熟的红豆,厨子总会伶仃蒸上一碗掺了红豆的米饭。自分开顾家住进书院后,这份特别报酬天然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