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喊起来:“老天爷如何也不睁睁眼!将这没知己的东西收了去!当年若不是我,你们父子两个都得饿死。若不是我掏了银子出来,阿钧连束脩也交不起。便是赶考的盘费,也都是我老婆子的棺材本。”
“不过,祖母手中实在没甚么拿得脱手的好东西。这是祖母多年积累下来的碎银子,你们三个拿着分了,买些好玩的好吃的。”
谢老太爷再也坐不住了,霍然站起家来,愤怒地拉拽着徐氏的胳膊:“去去去!你现在便去撞!撞死了我替你收尸!觉得几句话就能吓到我不成!”
谢钧悄悄咬牙切齿,忍不住迁怒于谢明曦。
……
谢钧僵着脸答道:“我也不知是如何回事。”
少了闹腾不休的徐氏,席上温馨了很多。谢铭生性木讷温吞,并不善言。坐下以后,便一声未吭。
又倏忽沉着脸怒斥徐氏:“当着孩子们的面,把你那副穷酸模样收敛起来。再这般丢人出丑,我立即让人送你回临安去。”
“元亭,云娘,明娘,”徐氏一一喊过兄妹三人,满脸慈爱地说道:“这些年,祖母一向在临安,连你们的面都没见过。今儿个是第一遭见面,祖母总得给些见面礼。”
脸面算甚么?
都怪谢明曦!自作主张地写信让他们来都城!刚来第一日,就闹得鸡犬不宁。
“现在谢家飞黄腾达了,就不顾我的死活,想将我逼死!”
永宁郡主的耐烦明显已快用尽了,阴沉着脸瞥了谢钧一眼:“内宅库房没银子了吗?送五百两给老太太安设。”
五百两!
脸厚心黑的谢明曦,也不由得暗叹一声。
谢元亭谢云曦:“……”
换做常日,徐氏早就诚恳消停了。本日却哭着抹起了眼泪:“人白叟丑遭人嫌。我晓得本身是比不得年青时候貌美了。你整日费钱听戏,给身边的通房丫环买胭脂水粉,也舍不得给银子给我花用。”
阙氏可就比谢铭机警很多了,拿出帕子捂着脸,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
徐氏是贩子出身,性子凶暴难缠。这些年被银子逼得忍气吞声,现在那里还肯忍。
再不让徐氏“消停”,别怪她翻脸走人。
谢元舟倒是胆小,坐在谢元亭身边问东问西:“大哥,你在哪家书院里读书?”
谢钧对这个没血缘的弟弟没有好感,也没太多讨厌,随便号召一声,便陪着谢老太爷说话。
谢元亭略略昂头,语中暴露一丝傲然:“新儒学院。”然后,又高傲地添了一句:“都城六大书院之一。”
谢明曦:“……”
人来都来了!想撵回临安,明显目前不成能,只能先安抚再说。
几句好听话就想哄得她起来?不成能!
徐氏委曲不已,目中闪出水光:“我一片情意,如何就成丢人现眼了!我手中不余裕,见面礼微薄了些,孩子们总不会嫌弃见怪。”
谢老太爷面色乌青,太阳穴突突直跳。
徐氏心花怒放,麻溜地抹了眼泪,站起家来,连连说道:“阿钧一番情意,我若不收,反倒不美。如此便先谢过了。”
这个永宁郡主,比抠门的谢钧风雅多了!
谢钧肉痛不已地改口:“既是郡主发了话,那就五百两好了。”
家宴共开了两席。
徐氏对着谢钧哭道:“阿钧,当年你要读书,哭着跪下来求我,我但是连棺材本都拿了出来啊!”
男人一席,女子一席。
成大事者,需忍凡人之不能忍!
谢明曦一脸恰到好处的茫然无辜。
一百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吗?
姜公然还是老的辣!
谢钧敏捷张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