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从未见过孙原这般一口将茶水饮尽,那脸上笑意带着不善,他所熟谙的孙青羽,一贯清风拂面,暖和待人,许劭这句话虽是有些无礼,但——真能让孙原如此失态?
“魏郡?孙原?”
“宫里的?”刘和下认识反问,却又立即摇了点头,“如果宫里的人,只怕是直接杀出去了。”
紫衣公子眉头垂垂和缓,心中倒是掀起阵阵思路:“人间另有这等传怪杰物?”
刘和跟在孙原身后,听了这话又是一愣:听酒保话中意义,仿佛是晓得有位太守住在太常府里,却不晓得这位太守姓甚名谁?
“情不成至深,唯恐大梦一场;卦不成算尽,当畏天道无常。”
“先生……本日特地来见孙原,到底是为了何事?”
“竟有这等本领?”孙原更是惊奇。许家本已位列三公,这许氏三龙竟然能将堂堂三公从族中除名,这是多么可骇的影响力?
“以是,劝你见见。”刘和笑道:“很多人想获得许子将的考语而不成得,若非他真得了天机,能晓得有一名太守在帝都内?”
身边刘和低低一声:“我也是头一次见许子将,指名要见你,总觉那里不太对。”
茶到唇边,紫衣公子微微一怔——
孙原端坐在劈面,微微一笑道:“先生谈笑了。茶叶采摘之时,潮湿而带有土腥气,积存一久便轻易腐臭,白白坏了上好的茶叶。先行晒干,再行炒制,茶叶去湿培熟,便轻易储存,即饮即泡,更加便利些。”
“皇宫复道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能瞒得过帝都中的谁呢?”
“说得好。”
刘和望着他道:“你现在一小我便招惹了此中两个,只怕将来日子不好过。”
两道身影在天井深处呈现,此人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意,公然来了。
刘和点头道:“一听便知是梵学高僧的言语,仿佛是某段梵学经文,和乃儒生出身,对梵学但是毫无关联,天然懒得理睬。帝都以内常有高僧讲经,大汉梵学讲经之学即始自安世高。相传他善汉话,在帝都讲经,听者云集,可见佛法已在帝都官方传播。孝明天子、楚王刘英皆尚佛,孝桓天子还在北宫供奉佛祠,道学高人襄楷上书孝桓天子时,有‘闻宫中立黄老浮图之祠’之语。梵学讲经可谓昌隆。”
那便是为了兄长?
“启禀太守,府外有人拜见。”
他顺手举盏,悄悄一嗅,清芳入鼻,顿时神清气爽,便是腊月夏季,亦不感觉有多酷寒了。
他顿了一顿,只见劈面孙原已是眉头深锁,似是思考话中含义,猜想是昨夜听了哪位白马寺和尚的高论,又道:“你这是又发明了甚么?”
孙原缓缓起家,直走到门口,望着面前微微躬身的酒保,反问道:“可晓得是哪位?”
孙原眉头轻抬,眼角余光清冽,淡淡一笑:“先生无愧‘天机神相’之名,孙原佩服。”
许劭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太守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之上,不知是故作平静,还是心中自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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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劭悄悄放下茶盏,望着劈面的紫衣公子:“帝都以内,皆闻孙太守以‘公子’自称,战国四公子能体味七国局势,现在公子对一座雒阳城里的局势,又能体味多少?”
那人也不恼,只是微浅笑着,手抚两缕黑髯,他的年纪亦不过三十许。腰畔的长剑,剑锷上悬着一个小小的玉坠,若不细心看,只怕看不清上面有小小的“天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