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垂垂远去,浓浓的绿色再次覆盖了黄河滩。
顾罡韬心中豁然一亮,拍了一下牛屁股说:“这‘老黄’我就不管了!”说罢,撒腿朝大队部跑去。
看到这般风景,陈长太神采惨白:“你,你这是……”
汽车策动了,到了最后告别的时候。调皮仍然哭得不能自抑,顾罡韬朗声道:“天星、淘部长,归去好好干,在西安等着哥儿们!”
世人又是一阵大笑。
话音未落,顾罡韬一把拔下扎在炕沿的菜刀。
鹧鸪伸出颈脖,在成片成片的水筷子上面乱窜;苍鹰回旋在天空,展开双翼,眼睛直勾勾地谛视着河滩;飞过云端的野鸭的叫声,在野茫茫的河滩上激起反响;一行白鹭从水洼边展翼飞起,超脱多姿地浮游在氛围的蓝色波浪中。
顾罡韬看了赵天星一眼:“你说的是大话,让我先走,你俩当牛郎织女?我无所谓,四个年初都熬畴昔了,还在乎再呆上一年半载?再说了,我还想多陪她一阵子,万一她如果哪天返来,推开门一小我都没有,谁号召她呢?”
调皮急得直顿脚:“明天就要填表,你说咋办?”
“噢,”顾罡韬翻身坐起,迷惑地问,“招工是功德嘛,你俩咋像霜打了一样。”
顾罡韬乐呵呵地说:“吃百家饭,睡百家炕,过的神仙日子,有啥急的?”
陈长太哪能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败下阵脚?他咳嗽两声,放下烟锅,声音降落地说:“要晓得我的这条命是捡来的,你这两下子就能把我嘿唬住?”
“那我可有个前提。”
“咱可说好咧,不准变卦,这事包在嫂子身上。”贺嫂闻声这话,立即正色道。
从顾罡韬跨进大门,到面露凶光站在四周找鞋的陈长太面前,前后没有两分钟。顾罡韬内心骂道:“狗仗人势!”
顾罡韬故作难为情地摇点头,“我这小我嘴馋身懒,哪个俊女子情愿嫁给我?”
“不走不走,我明天就找大队批庄基去。”顾罡韬说。
顾罡韬神采平静:“那好,今晚我去你家听你的答复。”说完懒得听他扯淡,回身走了。
陈长太坐在炕沿,故作平静地端起黄亮亮的水烟袋吸了起来。烟锅里收回咕嘟嘟的响声,他的嘴和鼻孔喷出浓浓的烟雾,提起烟嘴儿“噗”地一吹,燃过的烟灰蛋就弹到了地上。
顾罡韬看了调皮一眼,朗朗地笑道:“就要回西安了,还哭啊?”
胡日鬼也气喘吁吁地撵来了,双手抓住顾罡韬的胳膊呜哇一声哭了。朝夕相处了这么些年,顾罡韬还没见过徒弟抽泣时是甚么模样,这是头一回,他大为打动。胡日鬼只哭了一声就戛但是止,仰起脸像个娃娃一样地嚷着:“你呀你呀,是哪根筋不对咧?徒弟白心疼你这么多年,又不是去赶集,你是回西安城呀,夜黑不是说好了让我吆车送你嘛,咋连个号召都不打?”
顾罡韬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手搭在屁股上孔殷地问:“队长,有急事?”
顾罡韬坐在车辕前,不时地转头望望身后的天星和调皮,他俩像被霜打了似的一句话都没有。顾罡韬突破了沉默,从衣兜里取出写好的两封信递到天星手上,大声说道:“喂!这是两封信,一封给李教员,一封交给我妈,该说的话都在上面,你要好好阐扬嘴皮子上的工夫,把这鬼处所吹得好听一些,让他们少操心。”
他会将这些感受埋藏在影象的深处,比及芳华不再时,比及白发苍苍时,再翻开影象的匣子……
“对,就不走咧,再让你嫂子给你相端个俊媳妇,生两个胖娃娃,那该多洋火呀!”贺队长在一旁帮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