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离十五没几天了,姜彦明本来想带李丹若出去坐船沿汴河看灯去,李丹若却没甚么兴趣,姜彦明晓得她这个孝守的虔诚,也不再多劝,只在元夕节前两天,从内里买了几十盏各式花灯返来,看着人挂了满院,傍晚,满院花灯亮起来,随风而动,摇摆生姿,照的院子里一片暖和。李丹若抱动手炉,站在廓下看着琳琅满院的各式花灯,脂红站在前面嘀咕道:“西跨院也挂了一院子的灯……”
“好好儿的如何传起这类话?!”李丹若皱着眉头道,卢杏林喝着茶笑道:“谁晓得呢,这都城里头乱七八糟的闲话最多,不传这家,就说那家,许是见你们前儿又给姜夫人做冥寿道场,勾起了闲话儿也说不定,行了,你也别往内心去,算不得大事,旁的倒没甚么,就是你们家老夫人和太太们那边,你得有个主张,如许的闲话,最轻易让民气生罅隙,再说,你们又是庶出房,到底隔了一层,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说,得从速归去了,天也晚了,家里另有一堆的事呢。”
“你说这个做甚么?”豆绿忙捅回了脂红的话,脂红拍开豆绿的手顶了归去:“这事又不能瞒着奶奶!”李丹若被两人吵的心烦,回身掀帘子正要进屋,只见朱衣引着位穿戴大红织锦缎银狐大氅的年青妇人急步出去,是魏家四奶奶卢杏林,李丹若忙将手炉塞给豆绿,急步迎上前去。
“不消,如许就好。”李丹若低低道,她也晓得那怀里暖和舒畅,太婆说过,不能失了本心,她是他的妻,以礼来待就好,往那和顺乡里靠的太近,总有一天本身会沉湎此中,软弱到站不起来。
李丹若悄悄‘嗯’了一声,虽说有些别扭,还是由着他伸手揽在腰间,一起往二门出去。
“我晓得,来,让我搂搂,我们是伉俪,说闲事也要亲热些。”姜彦明又挪近些,将脸凑到李丹若脖颈间,两只手一起抚上去,脸贴着李丹若的脸,吹着热气、语气含混的说道:“我们都好些天没……”
腊月中,姚黄和魏紫低调的嫁了出去,脂红和豆绿接了两人的差使,李丹若和魏紫直忙了大半个月,推平了那几间铺子一年的帐,又和沈嬷嬷筹议着,打发平福悄悄买了一处极小的两进院子,将几间铺子、庄子收出去的银子悄悄运进那处小院子藏了起来,沈嬷嬷又悄悄将李丹若陪嫁的压箱银子也运进了那处小院子,直忙到腊月下旬才算安妥,又嫁了姚黄、魏紫,李丹多少脆叮咛沈嬷嬷连同脂红、豆绿也一并悄悄脱了籍,到官府备结案,李丹若这才算舒了口气,好歹留好了一处后路了。
到了李府,姜彦明和李云直喝酒说话谈文,李丹若和母亲、嫂子说着闲话,逗弄着小侄儿,内心垂垂安宁下来,两人一向迟误到人定时分,才从李府告别出来,李云直和韩三奶奶一向将两人送到二门,看着车子出了府门才转归去。
新年里,各家轮着请戏酒来往应酬,日子过得极快,李丹若因为守祖母的孝,这个年却过的极是平静,连院门也没出过,只在初七先威远建国侯夫人、姜彦明姑母姜氏冥寿那天,和姜彦明一起到大相国寺,为姜夫人连做了三天水陆道场。
李丹若守着孝,不便利到各处走动,只遣沈嬷嬷去寻了趟梁氏,将腊月里要嫁姚黄和魏紫的事说了,这都是李丹若陪嫁的丫寰,梁氏天然不会多说甚么,再说年纪也是不小了,不过恭喜了几句,叮咛封了两个五两的红包让沈嬷嬷带给姚黄和魏紫。
李丹若烦躁的扔了手里的书,下炕穿了鞋就往门外走,脂红忙取了大氅给李丹若披上,李丹若拉着大氅裹紧,站在廊下呆了一会儿,冷凛的北风吹在脸上,反又平增了很多烦躁,李丹若深吸了几口气,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儿,俄然转头叮咛脂红道:“叮咛备车,去李府,我去看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