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也考过两回了?”
“小可的先生,确是一代大师,姓苏,苏大学士,做过一任礼部尚书,现在致仕在家。”姜彦明拱了拱手答道,张大人惊奇的睁大眼睛,转头看着赖太太道:“你看看,巧成如许,我就说,如许的少年才俊,必是师着王谢,本来是先生的弟子。”赖太太眉眼都是笑,连连点头道:“我就看着这姚五郎是个极好的,这内心就想着得让你见一见,你看看,真是巧得很。”
赖太太满眼赏识的打量着姜彦明笑道:“说了这半天话,还没问这位爷家在那边?听您这话意,是从都城刚到江宁的?恕我这眼拙,看着您眼熟,是刚和我们大郎熟谙的?”
姜彦明缓慢的转着心机,看来这推是推不脱了,算了,收就收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走看一走再说,姜彦明站起来拱手道:“兄既叮咛了,弟不敢不从,只是弟才薄德浅,如有不是之处,还望兄长多多包涵。”
没多大会儿,张大人跟着婆子出去,姜彦明仓猝站起来,逼动手迎到屋外,长揖到底见着礼。张大人五十四五岁年纪,面庞白净,皱纹却很密而深,身材微胖,一件深蓝色素绸长衫,也没束腰带,看起来非常严肃。
“嗯,我看你临事豁达淡然,今后必成大器,兄有个不情之请。”
赖太太本来对姜彦明已生了五分好感,再听姜彦明夸大衙内举止风雅,辞吐有致,竟是敬慕儿子才交友,那笑就打心底里透出来,忙矜持的客气道:“姚爷客气了,大郎哪有那么好?”
姜彦明忙摆手推让道:“弟本身尚未出师,哪敢托大迟误了大郎?这江宁府多少饱学大儒,就是师兄,这学问见地也让弟只可俯视,弟哪敢班门弄斧?实在担不得。”
“两回都错过了,至和二十一年玄月,鄙人养母、威远侯姜夫人过世,鄙人守孝误了一期,本年春闱,鄙人又奉长辈返江宁小住,这一期也误了。”姜彦明带笑解释道,张衙内惊奇的看着姜彦明,没想到新交的这姚五爷会吃会玩,书还读的这么好!赖太太神采和缓很多,客气的让着姜彦明道:“在都城秋闱能得第三,如果考春闱,必是一考既中的,连迟误两期,可惜了。”
张衙内挤上去,指着姜彦明对劲道:“父亲,这是我新交的老友,姚彦明,姚五郎,都城来的,秋闱考过第三的!”
“你看看,”张大人指着儿子感喟道:“我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么个孝子,他母亲心疼过分,现在竟养成了这么个纨绔性子,我想把他交给你,让他跟你好好学学。”
中间婆子忙承诺了出去了,姜彦明悄悄舒了口气,陪着赖太太说着闲话,只说的赖太太笑声不竭。
姜彦明手里的筷子几近掉到地上,这是哪跟哪?张大郎瞄瞄父亲,又瞄瞄姜彦明,眨了几下眼睛,看着姜彦明道:“你如果给我抢先生,我还真挺佩服。”姜彦明哪敢接这个烫手的热山芋,这张大郎底子就不是读书的料,没天赋不说,又半合作夫不肯下,只贪玩爱吃,就是神仙来了也教不好,又是如许娇养的独苗,如果学不好,那错必然都是先生的。
“明弟不必多推让,唉!”张大人看着儿子感喟道:“这孩子小时看着还好,我本来寄他于厚望,谁晓得……进学多年,一无所成,现在也不敢苛求太多,不过让他跟着你学个眉眼凹凸,晓得个深浅,免得今后闯了大祸,也就算是成才了,这孩子性子又倔,可贵他肯跟你习学,明弟就别推让了。”
张衙内听的挺了挺胸膛,赖太太连声笑道:“托你吉言,五郎明天就在寒舍用过午餐再走,也见见我们老爷,好好跟他说说话儿,来人,去前院看看,老爷忙好了没有,若得空,请他见一见姚五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