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一阵子忙,我也没感觉难过……恶心,哪敢劳动太医?也不是大事。”韩三奶奶飞红着脸低低道,这个小姑子,凡事都这么淡定,连说到这些事,也说跟赏花喝茶一样淡然,她虽是结了婚妇人,这一条上头却远不如她,说到这些事,还是不能大风雅方说,老是羞怯开不了口。
李丹若送走韩三奶奶,轻手重脚转进室内,探头看了看面朝里睡沉了母亲,拿了本书,歪熏炉边榻上渐渐翻了几页,却偶然书上,只看着窗户处那片亮光出了神。
“你去吧,我让人给你筹办宵夜,别太累着。”李金蕊忙体贴道,陈清迈胡乱点了点头,回身出去了。
陈清迈东风对劲马蹄疾,娶回妇,送走挤满院子来宾,已经是人定将过,陈清迈醉脚步斜歪,一起踉跄着进了房,房里香气恼人,帘幔或垂或挂、如云如雾,烧正旺红烛照各处刺眼争光,满屋丫头婆子珠绕锦裹,红彤彤亮闪闪床上,李金蕊一身大红常服,如一枝含苞等放花儿般端方坐着,正害羞带怯、眼波横流偷偷看着他,这才是大师气象、繁华享用……
“嗯,嫂子别硬撑,从速归去好好歇歇,早晨不消过来了,太婆也打发人叮咛过,早晨不必畴昔存候侍饭,嫂子就归去好好歇这一早晨,母亲这里我看着,明天一早,嫂子再来替代我。”李丹若挽着韩三奶奶,低声劝着将她往外推去,韩三奶奶一脸游移不定,李丹若带着笑接着道:“母亲醒了,内心必然又要难过,我陪她安温馨静说说话儿,劝劝她,也累不着,嫂子神采不好,得好好歇一歇,另有,我刚才让沈嬷嬷去跟大伯娘说过了,请个太医过府给你诊一诊,你这月信都过了小二十天了,说不定……”
红云不见了,就她陪母亲送外婆出殡那几天,李丹若放下书,从荷包里抽出那张字条,歪歪扭扭,是红云亲笔,字很大,廖廖数个:“我走了,没事,别担忧。”她如何能不担忧?沈嬷嬷让平福去探听过,连望京班杨班主也不晓得她去了哪儿,她给杨班主也是留了张字条,说她回家去了,回家!李丹若心颤抖了几下,她哪有家?她家……回家了,走了……
第二天复面回门,却有些出乎陈清迈料想,世人虽说个个笑容可掬,却几近没人说甚么话,认了亲,世人呼啦啦转眼间就散了个洁净,李金蕊毫不介怀,拉着他直奔母亲正院出来就没再出来。
李丹若烦躁起来站到窗下,抬头看着纱窗外已经黄叶落枯干老藤,半晌,渐渐将头抵窗棂上,表情降落如同窗外萧索寒冬,外婆走了,红云存亡不明,或许……她真已经走了,她那样性子,宁让人恨她,也不肯世人不幸她,纵是赴死,也是笑着挥手只说句‘我走了’,姐妹们都嫁了,或许好,或许不好,这个家也要分了,世上没有不散筵席……
她能去那里?别说这都城里她无亲无端,这个世上,她都是无亲无端、孑然一人,走了,回家,能走到哪儿?能回到哪儿?上回明远侯家六少爷那事,闹太大了,连续串人吃了挂落,连三皇子端王都落了不是,都城府衙是被大皇子骂抬不开端,还革了半年赋税,当事三个衙内,两个打了板子,明远侯家六少爷则被放逐了三百里……
“你懂甚么?”李金蕊恨恨往下扯着嘴角,嘀嘀咕咕从父亲生下来连个奶娘都没寻好提及,一起说到本身和弟弟府里遭到无数打压,只略过了本身被李丹若坏了姜家那段姻缘事没敢提起,陈清迈只听神采发白。
结婚前两天,李家大半子、兵部左侍郎裘家二爷,二半子狄推官就带着府上办过婚娶大礼家人上门帮手,姜家五爷姜彦明以子礼守孝,不便过来,姜家大爷,三房嫡宗子姜彦宏和长房嫡宗子,姜三爷姜彦志却也是一早就带着人过来帮手,三家府里诸人由狄推官统总调剂,都是办老了大事世家主子,不过一天工夫,诸事俱已伏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