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李丹若外婆高老夫人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杨氏焦心不安,日夜保护高老夫人身边,可还是没能留住年老老母亲,十一月初七日凌晨,高老夫人女儿怀里咽下了后一口气。
李丹若烦躁起来站到窗下,抬头看着纱窗外已经黄叶落枯干老藤,半晌,渐渐将头抵窗棂上,表情降落如同窗外萧索寒冬,外婆走了,红云存亡不明,或许……她真已经走了,她那样性子,宁让人恨她,也不肯世人不幸她,纵是赴死,也是笑着挥手只说句‘我走了’,姐妹们都嫁了,或许好,或许不好,这个家也要分了,世上没有不散筵席……
“许是这一阵子忙,我也没感觉难过……恶心,哪敢劳动太医?也不是大事。”韩三奶奶飞红着脸低低道,这个小姑子,凡事都这么淡定,连说到这些事,也说跟赏花喝茶一样淡然,她虽是结了婚妇人,这一条上头却远不如她,说到这些事,还是不能大风雅方说,老是羞怯开不了口。
李丹若心神俱疲回到霞影居,倒头直睡了大半天,起来梳洗换了衣服,带着魏紫,端着方才炖好红枣莲子羹,往母亲院里畴昔。
午后出门上了车,陈清迈看着李金蕊,委宛笑问道:“我原想和大伯多聊一聊,请教一二,大伯明天象是忙很?”
结婚前两天,李家大半子、兵部左侍郎裘家二爷,二半子狄推官就带着府上办过婚娶大礼家人上门帮手,姜家五爷姜彦明以子礼守孝,不便过来,姜家大爷,三房嫡宗子姜彦宏和长房嫡宗子,姜三爷姜彦志却也是一早就带着人过来帮手,三家府里诸人由狄推官统总调剂,都是办老了大事世家主子,不过一天工夫,诸事俱已伏贴。
宁老夫人大寿那天,李水华和裘二爷带着孩子,狄推官陪着李雨菊返来热烈了一天,陈清迈和李家诸亲戚,特别是狄推官走动极近,这一天也用心备了厚礼上门贺寿,热热烈闹喝了顿酒,归去却没跟李金蕊提起半句。
早上看嫁奁那丝不喜早已被金光忧色冲无影无踪,这门婚事,乃至比落第让他狂喜,攀了李府,即使是白身,那落第也不过是迟早事,现在中了举,本身也算是个聪明无能,高官厚禄不过是迟早事,还不是晚,是早,殿试前四甲又如何样?不还一个个伸长脖子等着授官呢!本身这个四甲外,却早就得了调派,吏部主事对本身是多么客气,这刑部主事,但是由着本身遴选!
她能去那里?别说这都城里她无亲无端,这个世上,她都是无亲无端、孑然一人,走了,回家,能走到哪儿?能回到哪儿?上回明远侯家六少爷那事,闹太大了,连续串人吃了挂落,连三皇子端王都落了不是,都城府衙是被大皇子骂抬不开端,还革了半年赋税,当事三个衙内,两个打了板子,明远侯家六少爷则被放逐了三百里……
红云不见了,就她陪母亲送外婆出殡那几天,李丹若放下书,从荷包里抽出那张字条,歪歪扭扭,是红云亲笔,字很大,廖廖数个:“我走了,没事,别担忧。”她如何能不担忧?沈嬷嬷让平福去探听过,连望京班杨班主也不晓得她去了哪儿,她给杨班主也是留了张字条,说她回家去了,回家!李丹若心颤抖了几下,她哪有家?她家……回家了,走了……
皇上这一阵子小病不竭,谨慎起见,宁老夫人严令寿辰不得大办,李玉靖深通此中关碍,和刘夫人并未几劝,只和刘夫人筹议着,拿了一千两银子私房出来,施医施药周济贫苦之人,又亲身去大相国寺念了一天安然经,为宁老夫人祈寿,也算是稍稍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