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新。”我看司命神采实在丢脸,几近都能够说得上是失魂落魄了,就低声唤了一句沉新,“固然苏晋他……但他好歹也是司命的大哥,你少说两句吧。”
苏晋一笑:“说来,我也是对怀逐神君之死大感迷惑。素闻神君掌管天下司命之簿,于三清诸事都很晓得,那可否请神君奉告,这怀逐神君身为神君,如何死了结不消逝于六合中,而是像个凡人那般逐步腐臭,被万物腐蚀呢?莫非是神君当年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才导致的?”
苏晋微一点头,就回身迈出了门槛。
他回身欲走,步子一抬,又顿了顿,侧头看向我和沉新,视野在沉新的右手背上打了个来回:“此药乃我一故旧所制,药效上佳,神君尽管尽用。”
“说来,也是可悲。”苏晋像是没见到他的神情一样,持续说了下去,话语间很有几分伤感之意,至于这伤感是真是假,就不晓得了。“怀逐神君贵为一宫太子,竟死相悲惨,当真是让我心有戚戚……对了,也不知为何,他明显是神君,死了结跟凡人一样,身材腐臭,秃鹫啄食其肉,泥土接收其血,他尸身四周那一片的花开得可真是光辉啊……夺目,刺眼,朝气勃勃,却又带着血普通的色彩……*与光辉、灭亡与重生交叉在一起,那气象,当真是比岛上盛开的繁花还要没上几分,令人不舍得移开眼……现在想来,那景象还是历历在目。”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他有些挑衅地笑道,“就算想要尽地主之谊,也不消把你的亲弟弟绑了来给我出气啊。”
“莽荒戾气,天然快不了。”沉新收回击,笑着看了一眼我给他包扎的右手,“不错,包得很划一。当初我在深渊里受的那些伤也将养了好几天,这个小口儿可比蚀龙带给我的伤小多了。”
“你的手――”我低声抱怨,正想把沉新的手抓返来,沉新却从椅子上站起,不睬会我“纱布还没包扎呢!”的抱怨,看向踏过门槛徐行而来的苏晋。
天光熹微,紫藤萝随风摇摆,隐去了他逐步阔别的背影。
司命好不轻易才站稳了,对上沉新由气愤转为震惊的目光,兜着袖有些难堪地哈哈嘲笑了起来:“沉新,听碧,你们……好啊。”
“多谢,”沉新立即回了一句,“你那故旧。”
“我都跟你说了,你的手还没包扎好,你偏不睬我。你看,现在伤口又裂开了。”
“你闭嘴!”沉新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
归正照苏晋的态度,他是决然不会承认他天宫太子的身份的,让司马断念也好,别到时候少了个助力不说,还多了个仇敌。
“你办不到?”沉新神情淡然,“办不到就归去,别给我在这添乱。”
他并没有分开宅子,而是在长廊处身形一转,撩起垂下的紫藤萝,进了内院。
沉新吃痛地嘶了一声,不待我抓稳他的手腕就把手抽了归去,昂首对司命瞋目而视:“你――司命?”
因为我背对着司命,是以我看不清他面上是何神情,但苏晋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像是看到了甚么令人对劲的东西一样欢畅地笑了起来:“好了,时候尚早,司命神君长途跋涉来到此地,又在河边费了一晚的精力,想必已是累了,我就不打搅神君憩息了。”
同时内心对司命的反应有些鄙夷,他平时看着风骚俶傥的,本来也会有方寸大乱的时候,这苏晋是不是天宫太子不说,他的好兄弟沉新还受着伤呢,他也不体贴一下。
苏晋微微一笑:“公主当至心机细致,于微末处也不放过一点……好吧,既然公主发话了,我自当有问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