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木人,许是因为沉香木的干系,火烧得很慢,几近过了一炷香的时候,那符火才将木人烧成了灰烬。
那前头的船面更是不知被何方高人设了一道结界,风雨皆不得入,上面黑压压立着数人,皆身穿南朝朝服,外列排开数对戎装佩刀的侍卫守着,当真是气势恢宏。
“停船靠前――!”
只是这海面如此宽广,不说现下,就是常日风平浪静的,也不必然有人能闻声这呼救声,更何况在这暴风暴雨当中?那人在海中呼救了有一盏茶的时候,呼救声越来越低,却始终没有船只驶过。
此时那海上之人的呼救声已然是极其微小了,那船上数人皆闻听不见,只要那国师,在船只即将绕了个大圈缓缓驶过之时,忽地微微皱眉,举手表示船停。
半晌过后,他搁下画笔,将那木人立于案几之上,双手捻诀,口中喃喃默念着些甚么,俄然用指风拂起桌上数张黄符道纸,一声轻喝以后,黄符道纸在瞬息之间全数贴于木人之上,燃起了一道素净的符火。
幽幽灯火之下,殿首下方垂垂显出了一小我影。
我不由得想起他那一句“精雕细琢之下,或许会有一番转机也说不定”来。
“可――”
待那流浪者瑟瑟颤栗地上了船,双腿一软便扑通跪了下去,不住地磕着头,拜谢一船人等。
“停船靠前――!”
那顶头的帆船固然也跟着这暴风暴雨不竭飘荡着,船身倒是纹丝不动,缓缓驶在这波澜澎湃的波浪中。这波浪翻滚起无数波澜,饶是我看着,也感觉有些伤害,可那一列大船却好似如履高山那般在这海上缓缓驶过,虽微微摇摆,却始终未见翻倒之势。
“过了椿的沉香木?”国师便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这倒是可贵。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曾有幸见过一次,没想到这回竟与这宝木擦肩而过了,许是天意吧。”
“是,那沉香木是小的偶尔从一个木料老板手上收到的,品格上乘,闻那味儿是过了椿的,小的本希冀用它卖个好代价,没想到却半途赶上了风暴……唉!真是造化弄人……”
许是见有救星,那流浪者不知从哪发作的力量,也向着那几个侍卫艰巨地游了畴昔,最上面的一个侍卫很快就抓住了那人的手,一声大喝,一齐把他拉了上来。
“是,大人若不嫌弃,就请笑纳了吧。”李良冀身上裹着粗麻布,伸出来的手约莫是被水浸泡了好久,有些惨白发胀。
我定睛看去,只见在这一片暴风暴雨当中,不远处正有一人紧紧地抱动手中的一块浮木在这碧波澎湃的波浪中起起伏伏,呼救声忽远忽近,并不时淹没在愈下愈烈的暴雨声中。
我上前一看,发明他手中拿着的恰是从那李良冀手中接过的沉香木。现在那块沉香木比之先前墨色浓了很多,那国师拿着刻刀,在那木块上寥寥刻了数刀。粗粗看去,竟是一个小人模样。
我看着那李良冀一愣,国师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异色,倒是转刹时就隐了下来,面不改色地伸手接过。
那在沉香木人烧尽以后呈现、跪于大殿之上的女子缓缓抬起了头,额间一朵梅花钿,肤如凝脂的脸庞在幽火之下更显惨白。
此时船上已经有侍卫兵卸下了身上的戎装和佩刀,海员拿来了男人手腕粗细的长绳,拧成了一个又一个船结缓缓放下去。为了制止那人被船行中的旋涡卷下去,有几名侍卫顺着这绳结爬了下去,一人抓住一小我的脚,向那流浪者缓缓靠近。
“停船靠前,救人。”
“……下官服从。来人呐,停船靠前!”
海面上正下着暴雨,又刮着暴风,固然这船上有着结界遮风挡雨,但任谁在那冰冷的海水中泡了好久都会冷得牙齿咯咯作抖,难以站直了。早有经历丰富的海员拿来了粗麻布,一股脑地兜头披在了那流浪者的身上。流浪者又是千恩万谢,连连叩首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