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看去,只见在这一片暴风暴雨当中,不远处正有一人紧紧地抱动手中的一块浮木在这碧波澎湃的波浪中起起伏伏,呼救声忽远忽近,并不时淹没在愈下愈烈的暴雨声中。
那流浪者本来已经要跟着这沉沉浮浮的浪头垂垂淹没下去了,俄然见得一艘巨船向他缓缓驶来,先是懵懂了半晌,而后精力一震,再度扯开嗓子,持续呼救。
那国师微微蹙眉,盯着不远处被一个浪头打下的那块浮木,忽地问了一声:“那但是黄熟香木?”
跟着这一叠的传令声下去,那巨船缓缓转向,驶向了呼救声传来的处所。
那国师并未看向中年男人,冷酷至极的目光只是眺向那呼救之声传来的处所,半晌,漠声道:“有人呼救,靠前,救人。”
“停船靠前,救人。”
跟着这一声话落,李良冀的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率惨白肿胀起来,全部身材也顿时疲劳,生硬着扑倒在地。
海上面乌云沉沉,水浪翻涌起来能有十几小我高,一个浪头打下去,那人便往下沉了好几丈,又因为手上的那块浮木再度浮下水面。就这么沉浮之间,目睹那人就快因为打起的浪头而将近淹死时,自西南边缓缓驶来了一列巨的帆船龙队。
“过了椿的沉香木?”国师便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这倒是可贵。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曾有幸见过一次,没想到这回竟与这宝木擦肩而过了,许是天意吧。”
他已经换下了朝服,现在一身藏蓝袍子披在身上,手中拿着一小块玄色的东西,一手拿刀,仿佛是在雕镂着甚么。
我看着那李良冀一愣,国师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异色,倒是转刹时就隐了下来,面不改色地伸手接过。
国师仍在一笔一笔地刻着沉香木,我原觉得他会像贩子上的那些摊贩一样一向刻到最后连衣服上的斑纹都勾出来的程度,没想到只是粗粗刻出了一小我形,他就放下了刻刀,转而拿起了搁在一旁的画笔,蘸了些颜料,在上面勾画起来。
雕镂?这国师倒是好兴趣。
“这……”国师另一侧谋士打扮的男人微微蹙眉,“克日来海上风雨连缀不竭,天象有异,现下又有呼救之声传来,恐怕……”
现在已是入夜,大殿的两侧墙壁上都架了架子,燃着幽幽的蓝光,给这本来就阴气森森的殿上更添一丝冷意。
符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木人,许是因为沉香木的干系,火烧得很慢,几近过了一炷香的时候,那符火才将木人烧成了灰烬。
这么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褐色木块来,那木块上虽已是浸满了水,却光彩不减,确切一块上好的沉香木。
海面上正下着暴雨,又刮着暴风,固然这船上有着结界遮风挡雨,但任谁在那冰冷的海水中泡了好久都会冷得牙齿咯咯作抖,难以站直了。早有经历丰富的海员拿来了粗麻布,一股脑地兜头披在了那流浪者的身上。流浪者又是千恩万谢,连连叩首不竭。
那前头的船面更是不知被何方高人设了一道结界,风雨皆不得入,上面黑压压立着数人,皆身穿南朝朝服,外列排开数对戎装佩刀的侍卫守着,当真是气势恢宏。
“多谢、多谢各位大人兵老爷相救,鄙人江洲李良冀,各位老爷本日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中间一官袍加身的中年男人便谨慎翼翼地做了个半揖:“大人这是……?”
“是,那沉香木是小的偶尔从一个木料老板手上收到的,品格上乘,闻那味儿是过了椿的,小的本希冀用它卖个好代价,没想到却半途赶上了风暴……唉!真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