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我立即否定,去二哥那边如何比得上插手别人的丧事,遂踮起脚再度伸了手去拿,见他左躲右闪的就是不肯给我喜帖,不由有些急了,“我现在哪也不想去了,沉新,你就给我看看嘛,这是给我的喜帖!”
我本来觉得就算分开了昆仑虚,和她没有了同门交谊,但昔日里的那点友情总还在,如何她要结婚了,我却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嗯,我在这儿。”他竟然还眉眼弯弯地应了一声,“何事?”
我看了,心中各式滋味,一时难言:“真是问露的喜帖?……如何她要结婚了,我却不晓得?”
我幽怨地盯着他,怒道:“你笑甚么?”
“回宫?归去禁足啊?看不出来,六公主竟然还是如此自律的一人。”他眉一挑,不过口上虽这么说,本来高高举起的手却还是回声放了下来,将喜帖递至我身前。
“真的!千真万确!我以我龙宫的信誉作为包管,行了吧!”
“要我罢休,能够。”他悠悠一笑,神采落拓,握在我腕上的手固然握得紧,面上却没有半分当真专注的神采。“但你要先奉告我,这么急仓促地,是想去哪啊?”
“你你你……”
并且看这婚期就是今晚,没传闻也就罢了,就连喜帖也不是直接送过来给我的,还是假以别人之手……
“你逗我玩呢?!”
这个时节,会是谁给我送喜帖呢?我熟谙的神仙里都没有功德将近的,可这也不是给沉新的,因为那烫金红底的帖封上明晃晃地写了送呈听碧四个大字,笔迹肥胖又很有笔锋,不是我所熟谙的笔迹。
这么想着,我便伸出了别的一只没被沉新擒住的手,想要拿过那张喜帖:“喜帖?给我的?”
若只是一项两项,我还会一笑了之,但这几种环境都撞到了一起,就不免令人多想了。
想到此,我不由有些心境烦乱。
只是我接下来的话是想好了,他却没有遵循我设想中的那般行事,只是偏过甚瞥了我一眼,悄悄一笑,右手一翻,指间就多了一张烫金的红柬来。
“我笑甚么?嗯,我就笑你。”他笑着说了一句,在看到我怒上眉梢时又道,“好吧好吧,我都是逗你玩的,你如果想拆台想乱跑,我还制不住你?”说着,他半侧了身,将喜帖递到我面前,“喏,给你,流初神君和问露仙子的喜帖。”
何事?!
真是奇了怪了,一个素不了解之人来给我送喜帖,并且还不是直接送给我或者呈至龙宫的,竟然还是经过沉新之手才给我的。
烫金的大红喜帖内镶着三缕三花线,这是天宫在丧事上商定成俗的端方,喜帖需得用三缕三花线镶着,意味着长悠长久方可。三花线上方烫着几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花蕊处写了两个并排的名字,笔迹和帖封上是一样的肥胖锋利,恰是流初和问露。
我一愣。
“呵,你的性子我还不晓得?你答不承诺?不承诺也随你,只是这喜帖你就见不着了。”他说动手一翻,将喜帖收拢于掌心,眼看着就要合掌消弭,我赶紧大呼着让他停下。
这么几次三番下来,我就真急了:“沉新!那是送给我的喜帖!你再如许,我就回宫了!”
并且……流初神君?
“你!”
见他还是吊着不肯给我,我心中一急,手上的行动就变得短促起来。不过沉新这家伙却也机灵,身子定在原地不动,就一只手左躲右闪翻来覆去的,还真吊了我半晌,让我看得见、拿不着。
波浪沙沙,风声缈缈,沉新立于沙地之上,皓月当空,他的眼中弯着两芒新月,闪着柔光地抿唇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