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日,晴。午正行九百二十一里。距亚丁八百余里,明午可泊舟也。卯初,过阿非利加三北界。日甫出,南面有大山如列屏,映日做赭色,童然无草木,约长四五十里。是晚,月广于眉。连日行西印度海(名小西洋),俾路支(古波斯地,即安眠国)、阿剌伯(即汉书条支国)均在其北。”
“十五日早,在港粤人见船头龙旗,四方堆积,云贾此多年,久不见汉官威仪。闻使臣过境,求一见为快。旋登岸抚侨,法国海军提督亲迎,又领至中国城(华人居之,各货皆堆积如中土市廛,土人名为中国城云)旅游,回舟约举所见闻者书之。是日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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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林义哲笑道,“我本来还怕裁缝为洋食事不肯为陶士兄补缀衣服呢,想不到今儿个竟然肯给陶士兄做洋衣了。”
坐在他劈面的洪钧低头打量了下本身的穿着,也不由得哑然发笑――这位常日里老是一身拾掇得整整齐齐的长衫,偶尔还会带顶瓜皮小帽的状元公明天竟破天荒地换上了一身西洋装束。下身是玄色长裤、上身则穿了件白衬衫和玄色马夹。看上去和林义哲印象中的阿谁洪钧几近是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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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日,过苏伊士运河,至地中海。舟中多人热病,余仆又有十人身故,六报酬脚气症,四报酬坏血症,皆以不食船食故也。余甚悔从者之众。劝食船食,仍有不听者。入夜,闻喧闹声,余惊起观之,乃余仆三人窃食海员所贮之米粉干,余甚怒,杖责之。命皆食船食,而后病者渐少。”
“那陶士兄地意义是?”,林义哲的身子微微前倾,双目直视着洪钧的脸,“小弟此行除了为两宫谈判索宝以外,另有些其他事情能够做?”
“此一时彼一时,性命关天,冥顽不灵的,都是死的快的。”
“这洋人的衣服,我看着倒也不坏,特命裁缝给做了几身。”洪钧笑道,“鲲宇看着感觉如何?”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听到林义哲的懊丧之语,洪钧却并不显得失落,“鲲宇,如有些在其位而可作的事,你是否敢作?”
“恰是。”
“出洋远行,乃是大事,自家的安康天然是顶顶要紧的。至于”洪钧持续道,“事急从权,贤人也是要讲究变通的。”
“呵呵,陶士兄说的好。”
“哦?”林义哲闻言却今后一靠,他将头侧向一边,望着船侧海面上不时跃起的海豚,问道:“这世上另有此等非吾不成之事?”
“惟愿我中原能自醒自强,如此,你我便不枉此一番劳累。”
“并且此事……”洪钧扫了眼四周,见无人过来,便抬高了声音道:“非鲲宇所不能为也!”
“这变法乃是大事,更是难事!”林义哲一下子变得神情持重,也不知是在对洪钧说,还是呐呐自语:“自秦政变而败亡,后代人君遂以守法为心传。自商鞅、王安石变法而诛绝,后代人臣遂以守法取容悦。今各国一变再变而蒸蒸日上,独中土以守法为兢兢,即败亡灭尽而不悔……”他略咬了下嘴唇,持续道:“易云:穷则变。变则通,公例久,以本日大清之情势,明显已是到了非变不成的时候了……只是,弟却从不敢想去作这主持变法之人……因为,你我现在毕竟不在阿谁位置上。”
“威远”舰威风凛冽的大鼻子撞角艏在海上犁出两道碧浪,船上高矗立立的主桅吊颈挂的红底金龙旗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在机舱内两台蒸汽机的驱动之下的“威远”舰在海面上高速奔驰,了望上去好像滑行在海面上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