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光阴过了多久,只到涤诗那一声紧过一声的呼喊传来,方才惊醒了无声鹄立的崔破,谨慎的将手中花簪归入怀中后,他才微微抽动着嘴角回声而去,而在他身后房中,更模糊传出一声衰老悠长的感喟……
“既带上了‘远游冠’,崔卿可有远游之意?”崔破边在心中细细深思刚才恭送天子时,李适这句话中的真意,边手中施礼不断的与众道别。
这一番热烈自不需细表,直到弦月初升,扰攘了一天的崔府方才渐归于沉寂,崔破因自幼丧父,是以此时陪他同于府门处送客的倒是伯父崔知礼了。
冠礼以后,当请观礼来宾中名誉最尊者为施礼人赐字,这合座来宾更有何人能更尊于天子陛下?李适虽一再谦让郭老令公,但是素重进退之道的太尉大人又岂会如此僭越?
随后,天然是诸般水陆珍羞如流水般奉上,而轻歌曼舞楼中的众伶人们也是或调弦、或轻歌的于三处高台上买力演出,以娱来宾。天子及郭老令公等身份高贵之人,天然是被延至别侧安插一新的偏厅欢迎,崔破先至此处敬酒过后,复又出外一番巡施礼敬。
因来客太多,崔破只仓促一番周遍见礼,也是化掉了很多光阴。当下更不敢有半分担搁,再回后院,一边抱怨着:“行个冠礼如何跟走时装秀一样”,一边再次换装,直到这一身玄麻号衣上身,崔大人方才重重吁出一口气去,心下道“总算不消再换了!”
众目睽睽之下,一身玄色古服打扮的崔知礼缓缓上前,先拈香三拜,口中长吟出一串骈四骊六的笔墨后,方才沉步行至拜伏于地的崔破身后,缓缓将他那披垂的黑发挽起,随后为之带上涤诗手捧托盘中的远游冠。
“就本年三月间,老五家的小兔崽子大婚,老爷子也只是写了个条幅畴昔,那象此次,久不出府的人了,还来插手你这毛孩子的冠礼!提及来,老爷子对你还真是别样关爱。哎!趁现在清净,好生说说,当日你离京往晋州上任时,老爷子给你的锦盒里到底装的是甚么好宝贝?”似在打趣之间,郭驸马问出了这个早已迷惑已久的题目。
第九十八章
“既不是黄金珠玉、也不是房产地契,至于到底是甚么吗?这得问你那好侄女儿去,老爷子但是有交代不让多嘴的。”随口打了个哈哈后,崔破续问道:“你这驸马爷但是京中稀有的财主,可贵会向我这穷翰林开口,说吧!看中甚么了,只要我能给,总不让你绝望就是”
“崔破崔复立,好字啊!真是好字,陛下真不愧有魁星天子之名,实至名归,端的是实至名归!”天子金口一开,合座天然是啧啧奖饰不断,崔破也是再拜谢过,至此,崔复立大人的加冠之礼才算正式结束。
提及来,崔破身上的这一身衣衫实在是本日府门处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菁若原为他筹办的号衣,在族长崔知礼昨日到达阅看后,一声令下全然烧毁不消,而是自顾自搬出《礼记》,令人连夜赶制了这三身新衫及顶冠。
闻听是老爷子有话交代,郭暧也再不诘问,微微一笑后,这个夙来不拘末节的人物道:“我晓得轻歌曼舞楼中你留得另有雅阁,不说多,给我三个就成!不然这每天的还真是支应不过来。”
孰知崔知礼闻言却并不接话,只是回身向熟行去,浑然不知他如何这般模样的崔破也只能随后跟从相送。
世人重新落座,案上燃香亦尽,直见那礼部兼任赞礼官悠长平和的朗声唱礼道:“吉时已到,行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