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不会说话,只收回一种近似风灌进枯木里的声响,锈迹班驳的长戟看起来不具威胁,可楼似玉不敢再往前,乃至连姿势都更寒微了些:“若非燃眉之急,这处所我是断不会闯的,还请通融。”
“是。”
“楼似玉?”他喊了一声。
心口一跳,他松了剑,皱眉斥她:“你在做甚么?”
认识到这一点,他上前一推,没上栓的门扇“吱呀”朝两边退去,堆栈里一股妖气卷出来,呛得他皱眉。
不像修习道法时的目无一物,这些东西新鲜结壮得触手可及,哪怕一个糯米烧腊只要十文钱,想起她瞥见它时会有的神采,他也忍不住跟着亮了眼眸。
说罢,咬破手指,以妖血画出三尺长的献祭符,送于它们跟前。艳红的精血浮于空中,被乌黑的影子一点点吞噬,铁戟磕碰几下,竟然缓缓移开了。
小老头被她浑身的戾气吓得一抖,钻回了树干里,树藤也都老诚恳实收起来,给她让出一条道。楼似玉跳下石头,不断念肠往山北靠近。
“随他去吧。”他迈出县衙大门,“只要不来找你我费事,统统好说。”
这类事放在之前,他是不管如何都不成能做的,不称身份、费事、拥堵、喧闹。可现在站在人群里,听着各种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看着前头蒸笼里冒出来的热气,再被落日的余晖把影子一拉,宋立言俄然就明白了她所说的“人间炊火”是甚么。
宋洵应是,跟在他背面瞧了瞧自家大人走的方向,猎奇地问:“大人要去哪儿?不骑马吗?”
“霍大人已经上路了,十几小我护着,应当不会出岔子。”宋洵小声与他禀告,趁便嘀咕,“罗安河还死赖着不肯走。”
公然是有人暗中做手脚。楼似玉骂了一声,甩开树藤原地打了两个转。
“随便逛逛,你不必跟着。”
八月的最后一天,城外新坟上的纸钱落尽了,那场由蛇妖带来的灾害也因为官府的抚恤而垂垂畴昔,宋立言重新坐在公堂上审案,二十多桩堆积的旧案一审结,他长出了口气,披上了宋洵递来的新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