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镛重重叩首:“圣上,臣乃是一片美意,只怕圣上过分仁慈,放纵了萧凤羽,令祈春大典蒙上不详……”
三声鼓响,内侍手捧杏黄册书走至台阶正上,北胤王随即束装重新下跪,叶姿见这步地,猜想应当是要正式册封世子。内侍因见凤羽不能下跪,便清了清嗓子筹办宣诵册封诏文,岂料自祈春台下俄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圣被骗此祭天之时册封郡王世子,受封之人理应恪守祖训行三叩九拜之礼,千万不成对付了事。”
“伏罗内哄,国主被杀,烽火殃及我朝边疆。”隆庆帝缓缓道。
“猖獗!”隆庆帝喜色高文,此时行列右边之首的南平王揖道:“圣上,冯大人言语虽直接,但其忠心可鉴,也绝非成心停滞册封。信赖北胤王也不会介怀冯大人的话,北胤王,你说但是如此?”说罢,双眼一瞥,望向北胤王。
凤羽紧咬着牙关,依托那两人的力量才勉强跪坐于地,但毕竟不能像凡人那样屈膝挺身。那两人见他跪着也艰巨,便一左一右托住了他的双肩,好让他有所依凭。
凤羽按例没有回声,仿佛这些政事都与他毫无干系。北胤王见他这般模样,只得长叹一声,满腹愁绪。正走到通往宫门的门路间,却听远处有人号召一声。
北胤王一皱眉,才想开口,凤羽却俄然微微一笑:“多谢南平王,想来我常日出不得门,只怕也遇不到甚么难处。姐姐虽是女流,却也自幼行事精干,就算我有甚么难处,信赖姐姐就能为我处理。”
内侍讶然道:“郡主如果不去,奴婢没法答复太子,还请郡主暂移玉步,太子还在等着您。”
隆庆帝本来不悦的神采这时才稍稍和缓,抬手道:“萧凤羽,朕本日封你为北胤王世子,你需得铭记本身的身份,为乃父分忧,亦为北辽尽忠。”
叶姿难堪起来,不由自主地望向凤羽,不防他亦抬眸,视野所撞,皆是一怔。
北胤王策马缓缓上前:“南平王出使新宋竟那么快就回转了?有劳顾虑,凤举已经安葬于松涧岩。”
“休要在大街上胡说话。”南平王皱眉低语,“你说他卤莽也好,霸道也好,在他们契丹民气中,就是顶天登时的豪杰。”
叶姿走在凤羽右边,见他本日亦遵循礼法换了装束。冠缨正中一粒赤色红珠烁烁生光,四周饰以青灰貂绒,与衣衿滚边相互映托。内穿纯白罗质中单,外着玄黑平纹锦袍,胸前以银线绞股绣有三爪游龙,又有五色云霞环抱其间,腰悬锦绶玉钏,下着玄黑长靴。
凤羽身子生硬,紧紧攥着册书与印信,两眼望着火线空中,忽道:“谢圣上洪恩!”说罢,摆脱了旁人的搀扶,重重地叩拜下去。
那人愣了一愣,还未体味其深意,南平王已策马前行,很快隐入人群。
碧彼苍穹下,钟鼓声回荡不已,文武众臣依汉辽摆列于通往祈春台的汉白玉道两侧,方才在城中碰到的南平王亦换上了深紫朝服,位于右边众汉臣之首。北胤王神采庄严,沿着长道左边走向火线祭坛,近侍则推着坐于轮椅上的凤羽紧随厥后。
说罢,还成心望了叶姿一眼。
耶律臻见父皇双眉紧蹙,便俯身道:“父皇,凤羽已被册封,北胤王又如此顾虑伏罗内哄之事,让他前去边关,岂不是使他放心,更首要的是使父皇无后顾之忧。”
那内侍一起小跑来到近前,施礼道:“南平王重新宋带回了一种奇药进献给圣上与众皇子,可消褪外伤陈迹。太子本来想着要赠送郡主,方秀士多不便,现在恰好清净,就想请郡主去东宫一趟。”
话虽如此,终是芥蒂在心,而后隆庆帝脸上始终没有笑意。待得典礼全数结束,内侍踏上一步正要宣布皇上起驾,却见长道绝顶有人飞奔而来,一到祭台之下,便跪倒在地,高举起手中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