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张发贵撮着牙花子走过来，往前面一站，痞里痞气地说：“你不也在这儿用饭呢么？我碍着你甚么事了，出头架梁子，管得倒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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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的，他向来都如许，没出处的闹着一出做甚么？”
这一番话推心置腹，说得极是坦诚，关卓凡对本身那点弯弯肠子，倒有些不美意义了，因而语气也变得很诚心。
倒是中间一个穿戴蓝布袍子，虎背熊腰的青年，正背着身，在门口的蒸笼上取包子，听了这话，一边端了一屉热腾腾的包子向屋里走，一边嘲笑着说：“人家老板也是小本买卖，你们每天这么白吃白喝，谁能架得住？”
老板叫做黄明贤，现在不但不敢争论，反而躬了腰，谨慎地陪着笑说：“该当的，该当的，张营总您慢走。”
李恒嵩听了这话，看了关卓凡一眼，笑了起来：“逸轩，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一句，怕是言不由衷吧？”
“我不大会绕弯子，就直说吧。上一回长毛攻上海，我接连败了两阵，打得很不成模样。如果不是上海缺兵，恐怕早就被罢免拿办了。”李恒嵩苦笑道，“我是戴罪之身，现在上海处所上的那些人，都拿我瞧不起，这我也晓得。我固然是三品的参将，但你的身份，我内心稀有，说句实话，即便‘大人’的称呼，也请你不必再提，免得将来大师难堪，如果你看得起，则叫我一声‘霭堂’足矣。”
“现在不灵了，打大仗，光靠意气不可，光凭一百几十个铁杆弟兄也不可。”李恒嵩苦笑道，“说来忸捏，我这三千多人，欠饷日久，早就散了。我本身的心气儿也没了，混日子罢了，练习也荒废得很。”
这个姓张的，叫做张发贵，是李恒嵩部下的一个营官，管着五百多号人。这帮丘八，不付账是常事，镇上的百姓商家，又有谁敢说话？一个不对，连铺子都能给砸了。
“李大人！”张发贵听出是李恒嵩的声音，吓了一跳，天然停了手，悻悻地向姜德看了一眼，心说你明知李参将在内里，却还挖个坑让我跳。
李恒嵩由姜德陪着来吃早点，被这一出弄得没了兴趣，见两小我进了屋，没好气地一人骂上几句，挥挥手，让张发贵先归去了。
“李大人说那里话，是我俄然拜访，冒昧了。”关卓凡客气着，随他进屋坐定。刚才等待的时候，他已经留了心，大略察看过李恒嵩的兵，成果天然是在内心大摇其头。“我这一趟，是来听李大人的叮咛，看看这一次上海的防备，该如何样安插。”
位于上海北面的南翔镇，在镇北的修全街上，大朝晨便是一派热烈繁华的气象。这里是早点铺子集合的地点，各家各户，都在店前支起一个摊子，摆些粗陋的桌椅板凳，买卖却都不错。来这里吃早点的，除了本地人以外，另有很多身穿号衣的大头兵，都是驻扎在镇外的江南提督本标右营的绿营兵。
姜德被李恒嵩说的涨红了脸，委曲地回道：“他就平时欺负人短长，见了长毛，跑得比谁都快。”
这句话说到李恒嵩内心去了，长叹一声，说道：“一文钱难死豪杰！逸轩，不瞒你说，当年本省的学政张芾，亦曾夸我‘殆非平常行伍中人，他日必为国士’――”
叫做姜德的这个青年，也是李恒嵩部下的另一个营官，勇悍善战，却一贯看不惯绿营当中那种**的风俗。不过他跟张发贵，同为营官，品秩也一样，都是五品的守备衔，是以确切管不到张发贵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