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中值房
黄度皱眉,道:“朝堂之上,肱骨之臣鲜已。仲至公再拜别,这个朝堂,另有何人敢言?仲至公,千万不成啊!”
谢深甫冷哼一声,心说极是个屁,溜须拍马之徒。
“仲至公如果聪明,应当激流勇退。现在官家欲光复国土,他跟周子充多次三番上奏请和,不是伪逆之党还是甚么?”
韩侂胄嘲笑道:“京相公的意义,这是在怪韩某清君侧,将那些伪学伪党之人清查,是扰乱朝纲?”
须发皆白,描述干枯的肥胖老头背靠在抱椅上,闭目养神,看起来精力不是太好,半响,喉咙转动了一下,说道:“月前节夫劝老朽致仕,老朽回绝了。现在刘三杰上呈的党禁名列当中,老夫忝列此中,已呈阅官家,老夫再不见机,恐要落个晚节不保。”
“人亡政息,为父人未亡,已是政息。”
韩侂胄闭目深思很久,缓缓道:“不必了。眼下最首要的就是留正,他若不退,官家北伐之意,难有停顿。”
留正缓缓站起来,望着窗外,见秋风萧瑟,长叹道:“几十年的安宁,又要突破了……”
赵扩欲图北伐之心,在这份逆党党籍里就已经闪现。诸如周必大、留正如许的三朝老臣,又非理学之士,列在党籍之首,通报的讯息很较着了,就是主战。
韩侂胄起家一拜,道:“劳烦余相公、京相公跑一趟。”
“节夫,何至于赶尽扑灭?现在赵子直亲笔上书,已然致仕归隐,范念德为官中规中矩,御史台显有劣迹,更何况,这几千户流民,乃从各州府自发而来,非官文下诏,此等弹劾之举,节夫不觉草率了些?”
“喏,下官辞职。”张岩叉手拜礼,退出值房。
余端礼出言道:“节夫不必对我等二人有何顾忌,将来中枢谁主沉浮,你我心知肚明,现在朝堂是不是安稳,都是明眼人。仲至公乃三朝老臣,从忘我心,还请节夫部下包涵。”
老余看完,还是默不出声,又将纸递给了谢深甫。
日薄西山,临安城繁华喧哗不止。时至立冬后几日,降水虽少,江南水乡,还是如小阳春般,不冷不燥。
韩侂胄见到两个宦海不倒翁看完以后,还是一语不发,便问道:“二位相公看完,就不说两句?”
“二位相公看看这个,这是衡州钱鍪递来的手札。”大宋相位,向来就是论资排辈,若非赵汝愚有功,以当初的资格,还够不上丞相之位,韩侂胄更是没边的事儿。现在韩侂胄固然气势滔天,但要超出这两位,擅作主张,还是难了些。
“回吧。老朽去意已决,莫要再言了。”
见到谢深甫如此气色,韩侂胄也犯怵,宁宗眼下虽重新他,但是也不至于到听之任之的境地,像谢深甫如许的中正老臣,他都要敬三分。
“节夫不必多礼,我等二人公事繁忙,如有要事,还请直言。”堂堂大宋摆布丞相,竟然要像部属普通,被韩侂胄呼来唤去,二民气中天然不快。当初韩、赵党争,此二人便活成人精似的,不置可否。现在赵汝愚闭幕,二人受制于韩相公权势滔天,也只好勉强责备。
京镗微微一笑,开端和稀泥,说道:“节夫的忧愁也非空穴来风。如许,等范念德的考课奏章来了,再看究竟。届时回京述职,让御史台的人清查便是,韩相公也省了费事。现在党禁弄得民气惶惑,如果复兴波澜,老夫恐朝纲不稳,弹劾一事,还是暂歇为好。”
衡州钱鍪的手札,早已在他手中。看完以后,略为惊奇。
“恭儿明白了。”
“仲至公,赵相已致仕,朝堂之上,若再少了您,韩节夫真就只手遮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