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屠叔叔,他们只答应小侄一人前去。”
院门口有堆麦秸垛,屠雄一跃而上,目光如电,穿透浓厚的夜色,向四周巡睃。刚才躲在院外偷窥的阿谁夜行人明显已经遁远了,四周阒寂无声,唯有营中报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
半个月后,刘秀呈现在晋城府陵川镇的锡崖岭一带。山势渐陡,刘秀缓辔而行,沿途皆是奇峰峻岭、苍翠松涛,昂首是险峰危崖,低头见云海幻影,远眺一瀑飞挂,近观奇松怪石。刘秀本偶然观景,却仿佛不由自主融入了仙景当中,呼吸着清冷至极的氛围,连日来的郁结为之消逝一空。
“刚才有人向院内偷窥,技艺不错,被他逃脱了。”屠雄飘身落地,向小院返回,
身侧就是危崖,刘秀方才替张刘氏解完绳索,听到这里心头一凛,从速一把抱住乳娘,盯着张刘氏的眼睛,惶然道:“乳娘,你可不能寻死啊,你要有个好歹,那秀儿不是白死了么?”
“鬼鬼祟祟的,本来是送信的。”屠雄拔出短剑,取下薄绢,交给刘秀,“看看上面写了甚么。”
“放心,老夫不过是点了她的麻穴。哭哭闹闹的,迟误老夫办闲事。刘秀,该做个告结束。念在你一片孝心上,老夫能够赏你一具全尸。看到没有,那根绳索,那棵歪脖树,东西都是现成的,你本身了断吧。你死以后,窦某包管会将张刘氏安安然全送回客籍。”
刘秀脑中嗡的一声,他虽贵为帝胄,但毕竟也是凡人,也会有惊骇,凭着一腔热血独闯锡崖岭,真到了存亡关头,仍然感受骨寒毛竖,双股战战。但本日之势,已成骑虎,不管听不听窦成的,本身都难活命,不按窦成说的做,乳娘的命却必将不保。何去何从,已由不得他另做挑选。
刘秀昂首一看,见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脸孔狰狞。
“小子,老夫为你选的葬身之地还不错吧?还不上来,更待何时!”蓦地,一声断喝响至天涯,在山峦间回荡。
“屠叔叔,如何了?”刘秀跟了出来。
窦成看着这一幕,面露不忍,手上用力,酒杯刹时变成一坨烂铜,茶水淋漓四射。窦成咬牙道:“段康,去,给刘秀搬一块垫脚石,让他快点去吧!”
山路难行,刘秀又连日赶路不得歇息,足足爬了多数个时候才登上岭巅,人已经累得气喘嘘嘘。
刘秀回身替乳娘松绑,窦成犹自道:“以一个妇道人家威胁人,这类做法老夫也很不耻,但偶然候,固然不喜好却也不得不为。”
窦成嘲笑道:“刘秀,你不是很孝敬吗?你的乳娘还绑在树上,你却另故意机与老夫辩论。”
“你,你……认贼作父,你是咎由自取!”刘清秀得浑身颤抖,说话都结巴了。
俯身握住乳娘的手,刘秀流下两行清泪:“乳娘,秀儿去了,你白叟家必然保重啊!”
刘秀悲叹一声,迈步上山,走出不远,忽听身后马蹄得得,转头一看,神驹竟然跟了上来,眼中尽是不舍和体贴。刘秀眼中起了一层雾气,向后摆摆手道:“神驹啊神驹,山道崎岖,你必然要谨慎啊,千万别失蹄坠崖。”
正哭得一塌胡涂,窦成弹出一颗松果,打在张刘氏身上。张刘氏俄然止了悲声,刘秀发觉有异,松开双臂,张刘氏软软瘫倒在地。
刚走到院门,眼角余光扫见门框上寒光一闪,定睛一看,一把短剑插在木头上,剑头上钉着一块薄绢。
刘秀见张刘氏脸上苦笑,目中一片决然之色,晓得她死意已决,更不敢放手了,与张刘氏抱在一起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