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恨不得跳起来,狠狠给自家半子几个大耳光,逼着他跪地告饶的当口。门口处却再度传来的韩重赟的声音,如同鹤鸣九天,令人耳目当时就为之一清,“苏长史切莫忙着逼主公杀人,主公亦切莫动雷霆之怒。作为河东军的后生小辈,末将心中另有一问。如果主公和在坐叔叔伯伯能给末将一个答案,末将朝闻道,夕死可矣!”
“主公,苏书记。照理,此等军国大事,长辈断无资格置喙。但是作为河东后辈,有几句话,长辈这些日子却如鲠在喉。”韩重赟笑了笑,身上的甲胄被摇摆的烛光晖映,亮得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星星,“诸位皆以为二皇子货真价实,可万一有人手里握着确实证据,足以证明那人不是二皇子,诸位将如何应对?挟天子以令诸侯当然费事儿,可万一所天子是个假货,我河东岂不立即就成了众矢之的?届时,诸位还能像明天杀长辈一样,让天下群雄皆鸦雀无声么?”
“主公.......”史弘肇、郭威,另有一干跟随了刘知远多年的老兄弟,个个满脸严峻,却不晓得该说些甚么好。
“常克功——!”刘知远用心不看世人焦心的神采,拖长了声音催促。
“哗啦啦!”摆在书案边沿处的金批令箭被弹起来,四散下落了满地。
这,不是本身找死么?汉王现在固然没有称帝,也毕竟是君。而欺君自古便罪在不赦,更何况,如此低劣的谎话,那小子扯完了一次还不过瘾,竟然紧跟着就又扯了一次!
“啪!”刘知远又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身上杀气四溢。如果先前他的愤怒,另有一大半儿是用心装出来摸索年青人胆量和脑筋的。现在,倒是如假包换。
“常将军!你另有甚么话说?”被野鸭子叫喊般的催促声,说得心头烈焰腾空,刘知远长身而起,手扶桌案,将目光最后转向本身的亲信常思。
第六章 君王 (三)
“就算勉强另有个皇家正朔之名,也是个烂了大街的臭名。哪比得上汉王您,先是拒不投降,保全了我河东百姓不受胡虏虐待之苦。后又判定举叛逆旗,带领天下豪杰决死搏杀,令契丹群丑顾此失彼,惶惑不成整天,进而自生退意.....”空荡荡的大殿中,韩重赟的声音持续反响。如洪钟大吕,不断地敲打着人的心脏。
当初是他暗里唆使郭允明,‘不管阿谁傻子是真二皇子,还是假二皇子,都必须当真的送到太原’。汉王刘知远对他的行动,仿佛也采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但这些,都必须建立在没人跳出来拆穿的根本上。一旦有人跳出来控告他造假,那欺君的就是他,罪名不管如何都不会落在别人头顶。
“甚么?”刘知远双臂猛地撑在了书案上,俯身而视。就像一只正筹办扑食的老鹰,紧紧顶着一只方才学飞的白鹤。“你到底晓得不晓得你本身在说甚么?尔父、郭汝明、阎晋卿,另有老夫麾下那么多细作,都几次辨认过,肯定过他的身份。竟然到了你这儿,真的就立即变成了假的。莫非你觉得,你比全天下统统人都聪明不成?”
大伙本来所想,过于简朴,过于取巧,过于一厢甘心了。现在被一个小小后生长辈特长指头悄悄一戳,就立即走风漏气。换成了双头老狼符彦卿,人面巨熊杜重威,另有两脚毒蛇李守贞,大伙看似完美的胡想,岂不是完整变成了一个吹起来的猪尿泡?
全部大殿,鸦雀无声。固然按事理,他们眼下还都算大晋国的文武。倒是谁也没勇气和脸皮,替大晋国的两任天子据理力图。石敬瑭和石重贵,前一个必定要遗臭万年。而后一个,在统统亡国之君里头,昏庸水平生怕也能排进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