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一笑。
头上云翳滑过,蒙住高悬明月,此处是永久的黑夜。松涛的轻吟,葡萄的芳香。他的手像带着魔咒,在滑过的每一寸皮肤上扑灭熊熊烈火。
却有一滴泪,自眼角滑落了。
他在我惊骇的时候,遮住过我的眼睛。——
任他胡思乱想。
我走到他面前。他还是负着双手,看着我,半天不说话。
他的眼中蓦地燃起熊熊的烈火,如一头**很久的兽,看着我的模样仿佛想将我一口吞食入腹。他将我顶在葡萄架上,一手提起我的腰,另一手翻开了我的裙子——
宇文泰接过帖子翻开扫了一眼,合上嘲笑道:“他倒动静通达。连我们住在这里都探听得一清二楚。”
“宇文泰……”我闭上眼,吐一口气,忍不住悄悄唤他的名字。
他向来都如此和顺。
宇文泰看了我一眼,说:“他任秦州刺史本就是为了将乙弗氏迁来陇右,现在乙弗氏死了,让他归去吧。”
一昂首,见他早已醒了,只未起家,现在正支着肘看着我。
他喘气,狭长的凤目魅惑又迷离,声音降落而沙哑:“明音,我好想你。你想我么?”
这个令我爱恨不能的男人,我遇着他,各式闪躲,百般抵当,毕竟劫数难逃。
不知他为何俄然提及如许的话,我只能苦笑一下,说:“昔年衣冠南渡的血泪经验太深切了。人都是思怀旧都的。”
半晌,他说:“可令人多备厚礼,你写一封手札,以你诞下的嫡宗子满周岁为由,送到你建康家中。再让他们回了手札过来。如此,你既尽了孝心,也晓得了家中的状况。如答应好?”
呀,开膛挖心,偷换灵魂。就算用力浑身解数,结局也由天定。那一席好宴,终归琴瑟哑然,曲终人散了。
苦涩,甜美,哀伤,又高兴。
浑身有力,发髻狼藉,钗环尽落。我贴着他沁着汗水的身材,伸脱手臂紧紧抱住他,俄然感到无助得内心发紧——
话未出口,他将我推在葡萄架上,一口吃紧叼住我的嘴唇。
在卢舍那佛的脚下,另有一尊等身高的石像,是个穿浅红色紧身窄袖短衫和间色裙的女子,梳着蝉鬓堕马髻,鬓边簪木芙蓉,臂间披着帔子,嘴角微翘,繁华又宁静。
安陵的法事做完后,世人都散了。尉迟术说:“昔日丞相为夫人开凿的石窟就在这四周不远,传闻前些日子方才完成了,夫人可要去看一看?”
“不准说。”我伸手去捂他的嘴。
我蓦地潸然。
但是宇文泰怎能陪我回建康去?
“忘了他!明音,忘了他!”他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狠狠地说。
我勉强一笑,说:“我想回建康家中看看。——但我晓得你难堪,还是算了。”
他笑起来:“那简朴。等我光复洛阳,让全城百姓列道迎你入城。”
我们起家后不久,有侍向来报:“新上任秦州刺史得知丞相也在秦州,聘请丞相和夫人早晨去府上赏光家宴。”说着,递上一个帖子。
我哑着声音应了一声。仍旧困乏,半闭着眼,把脸在他胸口蹭了几下。内心莫名的一阵结壮。
这个仁慈的女人,光临死了,还说,愿至尊千万岁,天下承平,虽死无恨。
另一个侍卫从山下仓促而来,说:“夫人,丞相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妙胜院了。”
终究还是他突破了沉默,问:“还不筹算回长安么?”
云翳又畴昔了,月光蹑手蹑足,撒得葡萄架下的男女一身燦璨银辉——
他听了,叹了一口气,说:“这本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们的环境你也晓得。别说我不能公开去建康,就是你,也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