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听得‘喀嚓’一声,第三样铁器击断了他面前细弱的木柱,带一股腥臭之气从他鼻尖上飞掠畴昔,又‘嗵!’的穿进石墙内。击得火星四溅,碎石粉纷落如雨。当真是福大命大!若不是偶合之下倒了身子,这一击便要了胡老爷子的命了!
听得襁褓中传来尖细的哭喊,胡不为目眦欲裂,浑忘了周身的很多痛苦,猛扑到牢柱边大喊:“炭儿!炭儿!”胡炭受了震惊,不住蹬腿哭叫,将他爹的心机都搅乱了。但是间隔太远,胡不为空自焦急,却没法将儿子勾返来。
便在着星星点点的明光中,世人都看清了攻击胡不为三人之物。那是三只极长的骨臂,由十余只断骨连成,枢纽相接,从刑室的墙面伸出来,击杀了两人。
胡不为满头雾水,哪知他说的甚么八退九退的,正瞠目不知所答,忽感一股阴冷之气扑上面来,冰冻之感,有如三九朔风。心神轰动之下,气味顿窒,头顶的火球狠恶闲逛,直欲被那阵冷风吹去。
群囚骇但是呼,一时牢中哗然。
这时钱副都统已经心惊胆战,兼又非常信赖胡不为,怎敢再说个‘不’字?当下几人筹议明日开坛之事。鸡鸭米面,香烛纸钱,钱副都统自安排了几个小兵去集市采办。
胡不为一条手臂被击得骨肉断折,疼痛钻进心间,现在对儿子的担忧一过,登感难以忍耐,禁不住大声嗟叹起来。伸出右手去拔那支骨臂,但是慌乱痛苦之下,手上劲力大失,连撸数次都不能拔动分毫,感喟一声便停手了。他常日就身材孱羸,意志不坚,现在兼受身心两重伤害,早就摇摇欲散,若不是另有个亲生骨肉的牵挂,就要两眼一翻,存亡由命去了。
正满心悲惨之际,听牢外风声猛恶,阴气激卷,火光被吹得跳荡起来。
鬼怪何其活络,便在胡不为火球顿灭的顷刻间,三只颀长的白影从刑房中疾伸出来,直向胡不为和另两个不利蛋快速掏去。听得破风之声峻急,胡不为大骇,见一道白光当胸刺来,孔殷间向左边倒下,险险避开了致命一击,那只冰冷坚固之物擦着他的右臂透进石墙里去了,刮走了他一大片肉皮。
哪知他不敢顶撞,却自有看不过眼的人。先前抱过胡炭的少年传闻,笑道:“人家父子欢畅,碍着你甚么了?为甚么进了缧绁就不能欢畅?”那粗黑男人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小狗贼活得不耐烦了么?敢来惹闲事!老子现在活力得很,你再敢多嘴一句,我叫你满地找牙!”说着,一拳击在牢柱上,‘砰’的一声,地盘都震了一下,顶上有细灰簌簌落下。
胡不为将胡炭藏在怀里,默念火咒。只待火把灯光一熄就燃动火球。他已经两日没有用饭了,兼又几番大惊大吓,身心交疲之下,现在但觉手足酸软,呼吸短促,直想躺倒下来,再不肯转动一个手指头。但是,鬼怪瞬息就要来到,为了本身和季子的性命,他哪能放松心神?两眼不霎的看着牢外,一掌横托在胸前,静待机会。
青光一闪而灭。
“你是豢养师?小玄?”胡不为怔了一下,心中暗思这是甚么东西。那少年见胡不为踌躇,颇感难为情,挠了挠头,弥补道:“哦……我现下还不是,不过,我的小玄进入八蜕之期有六个月了,要等后天望日九蜕期满,合完灵,我就能成为真正的豢养师!”话中掩不住镇静对劲之情,明显成为豢养师对他来讲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