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见他说的吞吞吐吐,又卖关子,俱是心中忧疑。村长排众上前,走近他,暗塞了一两碎银。求道:“梧桐村人丁少财力弱,日子过得太艰巨了。还盼望先生指导迷津!格式风水上有甚么不适,事件上有甚么难堪之处,先生但请明说无妨,只要小老儿能办到,决不敢推让。”
“此鬼脾气凶悍,蛇的身子,人的脑袋,长有九颗头颅,专门食人精血,接收灵魂。所到之处,常常村舍遭劫,生灵涂炭。唉,真是天道不良,容得如许的妖物孽生。”一席话,又将满座十余人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甚么?你要去何如谷!?”
村长忙不迭的叫人铺纸磨墨,胡先生提笔写了,廖廖数字,圆润端方,写得倒工致清秀。村长差人大班去了。
那胡先生摆手道:“救百姓于磨难,本来就是方士的本分,老村长,你也不必多礼。”沉吟半晌,又道:“如果想窜改风水,乾坤瓜代,就先要查脉追源,我想到贵村最开阔的处所看看。”
胡先生摆摆手,道:“这个不必多虑,天道恢恢,疏而不漏,早则十数年,晚则三五十年,必有人来为贵村除害的。”村长 “哦!”了一声,没再细问。
一世人望西北角行去,阵势越盘越高,待到谷场中时,俯看村寨,但见人如鸡犬大小,来往奔波。百来个屋子挤挤挨挨,相聚成落。翠竹修篁,古榕垂荫,随目尽见。谷场是村民晾晒谷物的场子,周遭数十丈平平坦展的黄地盘,夯的健壮,尽受得住雨水冲刷。
“啊?啊!真……真有厉鬼?!”胡先生大惊失容,仿佛被抽了脊梁般软了半截,从椅上滑了下来。
老乌头看世人面露不豫,很有迟疑撤退之意,不由得大怒,脸上热涨,大声喊道。一张丑脸上很有狰狞之态,甚是怕人。
那胡先生有三十一二年纪,甚是肥胖,着一袭半旧的黄布直裰,长相倒颇清雅,只是唇上留了两条细细的髭胡,很不相称。他的手腕公然了得,午间偕老乌头来到梧桐村,便画了数道定神符让村长与村中宗望烧水服下。符水饮毕,世人便感有清气由头顶百会穴贯入,只半晌便眼目腐败,视物清楚。精力也健旺起来。开药铺的吴靖德数年前摔了一交,一向便筋骨不适,遇雨疼痛。但服过定神符,便感觉腿骨内臃赘之感立消,镇静非常,门里门外收支走驰了好几趟。
“妖妖怪怪,近身者杀!太上老君吃紧如律令!”端起了酒,喝一口向蜡烛喷出。酒中混了引火的油物,一阵狠恶的噼啪声高文,风海军仿佛化成了回禄,吞吐火云,凶悍非常。
“棺中伏着厉鬼,这是决然无疑的……”老乌头道。
梧桐村是一姓村,百十来户人家,都是吴姓,村里人以务农为生,各家门院灰墙土瓦的,唯有位居村庄中心的宗族祠堂造得飞檐叠角,金碧光辉。鹤立鸡群之态,一入村来便感光鲜。
“不……不必了吧?乌徒弟,去了我们都会有不测之虞,那……”教书先生先传了退堂之意。其别人相望,也都犹疑。
村长苦笑点头不语。那胡先生自进屋来便低头深思,心下飞速策画,暗呼糟糕。棺中所葬之人看来来头极大,竟动用了三百六十枚灵龙镇煞钉来镇煞,饶是他惯做死野生夫,常与墓穴棺材打交道,但高耸之下见到此等邪异事,也深感惊骇。原觉得随便看看风水,摆几尊石兽像,迁一两处墓穴做做模样便交了差事。可谁知竟如此毒手,待要推委不干了,见老乌头及村长等人言辞切切,满脸希冀,实在不好推让。并且,本身心下也实在舍不得那六两银子的报酬。六两银子,够得浅显人家半年的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