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杨国忠又叮咛家仆筹办常服车马,想必召见入宫的旨意天亮今后就要到了。
在神武军军卒的搀扶下裴济之被扶上了崔安国用来逃命的马车,他大腿受伤必定是不能再骑马了。不过见此人对那死亡女子的态度竟如此凉薄,裴敬忍不住暗自唏嘘,好歹也是相好一场,如何身故以后连半滴眼泪也没换来,这些烟花女子也是生来命苦的紧。
一旁的老执事还筹算和对方拼了,崔安国却长叹一声,缓缓的垂下了手臂,手中的六石长弓和箭囊都被扔在空中上。忽的一阵北风凛冽刮过,立时打透了冬衣,寒意浸入体内透心冰冷,他禁不住狠狠的打了个寒噤。
裴济之只是因为遭到了惊吓,又突然得救,精力大起大落之下晕厥畴昔罢了。有了底的裴敬这才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在裴济之的人中虎口掐捏一番,便听一声长长惨嚎在耳畔响起,这厮醒了便生龙活虎中气实足。
杨国忠是在睡梦中被家仆唤醒的。
不过这也难怪,人们常常都是当局者迷,作为旁观者阐发时势的时候,常常能沉着应对,如果深陷此中则说不定会做出多么畸形怪诞的决定。
在听了裴敬的询问后,裴济之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不过是平康坊中的烟花女子,天明后随便埋了便是!哎呦,兄弟这腿是不是要残废了,如何疼的这般难耐……”
裴敬下了马,满脸笑嘻嘻的行了个礼。不过,崔安国浑身沾满了雪片冻土,头上冠带也掉了,头发散落开来,模样好不狼狈,受了裴敬这一礼却不啻于热诚!
裴济之阿谁纨绔子整天无所事事招惹事端,长安城中无人不知,可如果他这类扶不上墙的烂泥能与人结下存亡大仇,也实在是让人高看了一眼。
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父亲裴虚己身受流刑,裴济之仍旧不思进取,整日里斗鸡喽啰拈,花惹草,惹是生非,若非有霍国长公主的双手不时护着他的脖颈,只怕早在这旋涡暗潮涌动的长安城里死伤十次八次了。
果不其然,约莫辰正时分,宫中来了传旨的寺人,天子召见入宫。
此女如果出自城中官宦人家,免不了又要他的母亲出面来摆平此事。
当这三个字从家仆的口中吐出时,杨国奸佞觉得本身是在做梦,崔安国和裴济之压根就是两条此生来世都不会产生交叠的车辙,如何竟扯到一块去了?
杨国忠连续骂了两句以后,毕竟还是静下心来思虑对策。裴济之在长安城中的确是个无足轻重的蝼蚁,但是他的母亲霍国长公主倒是当明天子最宠嬖的mm,影响力匪浅,只怕她爱子心切,不会善罢甘休。
崔安国底下了头颅,一步臭棋下错,步步皆错。或许他本来就不该该趁夜逃出长安,更不该对霍国长公主的儿子裴济之动了杀心,还下了杀手。现在被巡防的禁军逮了个正着,也只能怪老天不公了!
“凶手是何人?”
“蠢如猪狗,蠢如猪狗!”
“这不是崔大伯吗?何故竟沦落至此?”
很快,围住崔安国的禁军七手八脚将他按在地上,结健结实的捆了起来。这时,对方主将现身,崔安国才惊觉竟认得此人,这不是裴家的二郎吗?
崔安国闷哼一声:“整日介抹鼻涕的崔二郎也出息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惺惺作态?”
但是事已至此,结健结实的把柄握在人家手中,只怕再难出险了。
“裴二是你吗?多亏了你啊,不然裴某就要和兄弟阴阳两隔了!”
但是口中还振振有词,“美人蒙尘,狼狈尴尬,若看了此时形貌,难道颠覆了她在裴某心中的形象?如此更有负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