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清楚,他天然敢。
“陛下但是想借八字之事,给父切身上安个欺君的罪名不成?”谢珩的神采不好,沉凝着用力拍了一下轮椅的扶手。
肖夫人按住谢璇的手背,在上面安抚似的悄悄拍了拍,咬住牙道,“归去再说。”捏住那卷明黄圣旨的手倒是用力到指节泛白,恨不得将那圣旨给扯破、捏碎了才好。
谢珩亦是冷沉下眸色,“父亲离了西北,另有二弟、三弟他们,短时候内,倒是无关大局。何况,父亲早就惊骇有所变故,该做的筹办都一向不敢松弛,西北那边,儿子倒不是很担忧。儿子担忧的,是他让父亲进京,是有别的策画。”
贤妃这话一出,谢珩神采惊变,肖夫人更是想也没想,便是痛斥道,“他敢?”
思来想去,肖夫人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本身铺纸研墨,很快写就了一封信,连夜着人送往边关,她一颗惶惑不定的心才稍安了些许,总算是在天涯出现鱼肚白时,在睡意翻涌中,闭上眼眯了一会儿。
而不管定国公府做出哪一个挑选,如果洪绪帝果然走了那一步,于谢璇而言,便已是必死之局。
在绝对的权力之下,甚么样的应对之策能够行而有效?
可她这一声,却只换来了一遍沉默。
谢璇低垂下眼去,眼底,暗潮翻滚。
比及康公公一走,肖夫人却仿佛是撑到了极致,膝下一软,便几乎栽倒。
何况,那条路,也一定就轻松,那必定也是一条尸山血海堆砌而成,波折遍及的路,能够是活路,也能够是万劫不复。
肖夫人面沉如水,端坐在矮榻上,将腰背挺得笔挺,“一个无稽的传言罢了,就凭一个八字,他还没阿谁本事给我们安上个欺君的罪名,但是,他想借机将你父亲调离西北,倒是真的。”
但是,直到这一刻,那块遮羞布被扯了下来,谢璇也好,肖夫人也罢,都只能直面底下血淋淋的伤口。
乃至一并用了晚膳,又说了很久,看着夜深了,肖夫人才放了他们兄妹二人归去。
但不管如何说,贤妃的这个情,还是方法的。
且不管内心如何的翻江倒海,肖夫人还是耐着性子,亲身将贤妃送到了府门以外,等再回到正院时,倒是越想越不放心,拉着谢珩和谢璇兄妹两个留在了正院。
不管如何筹议,圣旨已下,除非定国公拒不接旨,背上抗旨不尊的罪名,不然已成定局。
谢珩伤后,府里的中馈之事,肖夫人不耐烦管,尽数落到了谢璇身上,可这家里连个男人也没有,有的时候,送客的事,便落在了李氏身上,想来也是可悲。
见因着她的一句话,肖夫人母子几个皆是变了神采,贤妃略一沉吟后,忙道,“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不过是想着防患已然,如果果然……也有个应对之策不是?”
肖夫人此时反倒沉着了下来,哼道,“他能够是更想看看,你父亲现在如何样了,是死了没有,还是离死有多远。”说到底,洪绪帝真正顾忌的,可不是谢璇阿谁虚无缥缈的八字批命之言,而是定国公府手中的军权。
谢珩垂下眼,扣在扶手上的手紧到手背上青筋透露,“当时,薛先生为父亲诊脉,便言说,福已入肺腑,就算是薛先生,穷尽毕生所学,能做的,也不过就是临时延缓毒性的发作。但也最多三到四年的时候,算算时候……也难怪他有些等不及了。”
谁知,第二日,宫里的旨意就下来了,倒是责令定国公交代军务以后,立马返回都城。
肖夫人的话,倒是听得谢璇眼皮一跳,极快地抬眼看了肖夫人一眼。这些年,谢璇除了被肖夫人问及是否还情愿嫁进宫,嫁给李雍时,略略提过,从未细问过肖夫人,定国公的状况。固然,她早已模糊有了猜想,但是,或许是为了回避,她一向当作不晓得,肖夫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