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桃,真是个好运的丫环呀!”
她痴痴地往着星空,心想,父亲是不是也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明星呢?那一闪一闪的,但是他谛视本身的目光?
果儿红着脸,非常委曲道:“这个我可没探听,那不是玉桃本身说漏了嘴……”
“好运?”珍珠一愣,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灵越感觉那声音有几分耳熟,便穿过阴暗花丛,拾阶而上。凉亭檐下挂着四盏小灯笼,昏黄胧的灯光,明不过月色,疏疏朗朗地照在亭中,雕栏上歪着一个年青的公子,身形有几分熟谙,灵越靠近细心一看,本来是他。
许是闻声脚步,沈庭芝抬起来头来,酒眼惺忪,瞪了灵越半天,仿佛认出她来,大笑道:“本来是大哥身边的人呀,来来来,会喝酒吗?来陪公子我喝两杯!”
沈府为沈庭兰停止了一场昌大的葬礼,因是幼年非命,特地请来了灵山寺的高僧超度亡魂,一时府内和尚进收支出,整天木鱼声声,梵唱不竭,卷烟袅袅,足足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方才美满。
他东倒西歪地站起来,替灵越斟酒。杯子已然碎完了,他抓来一只碧色的瓷碗,替她满上一碗,不由分辩递给她:“来,喝酒!”
珍珠和果儿在奉侍庭玉沐浴,寸心不见人影,灵越抱膝坐在配房廊下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天上的银河,星光闪动。
灵越回想着伤口,仿佛有甚么思路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却难以抓住。
她盯着花儿看了半晌,几次想着果儿的那句话:
那人吟完,俄然狂笑几声,接着“哐当”一声脆响,似是杯盏跌地。那人充耳不闻不普通,复又重新吟起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吟完一遍又吟一遍,反几次复,想是醉意甚浓。
这首词灵越也非常喜好,她不觉停了下来聆听,那吟诵的声音带着一丝哀伤,好像亲历普通,落入耳中只觉委宛多情,辞香满口。
她一时哽咽起来,温热的眼泪恍惚了眼睛。
灵越浇完了花,将水壶放好。廊下的花圃里,栀子花的叶子绿得发亮,正值花期,有的枝头打起一颗一颗绿萼,有的却已经顶开了花,玉红色的花朵,星星点点装点在枝叶间。怡人的暗香溢满了天井。
那队流萤早已飞到林间枝头,消逝得无影无踪,她叹口气,正要回身拜别,俄然听到一个醇厚的声音吟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意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地回顾,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吟得好……哈哈哈。想不到你也会吟诗!”他笑了起来,又像是在哭泣。又摸来一只酒坛,直接倒入口中。
他通红的眼睛里渐渐闪过一丝光彩,仿佛装进了这漫天的星光。
是夜,一轮满月挂在天上,清辉散满院落,一时夜凉如水。
“玉桃不过一个二等丫头,每个月月银一两银子,就算不吃不喝,也不买起这么贵重的金饰。你就没问问,头上的那些金啊银啊都是打哪儿来的?”珍珠一边做着针线,一边不经意地问。
他身上的月红色衣袍,本是质地上乘,做工精美,现在却被酒菜污成五颜六色,脏乱不堪。地上东倒西歪,滚着一地酒坛,酒水咕咕流淌了一地,漫过空中上三五成堆的碎瓷片。
“玉桃,玉桃,玉桃!你呀,今后少跟玉桃近乎。那丫头一天到晚想着攀高枝儿……别跟着学坏了!”珍珠白了她一眼,她和果儿在一起,有点像姐姐,又有点像娘,总管着果儿。
“那还用说,我天然旁敲侧击地扣问了一番,不然如何会现在返来?她现在交了好运了!”果儿抬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