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用说,我天然旁敲侧击地扣问了一番,不然如何会现在返来?她现在交了好运了!”果儿抬高了声音。
灵越感觉那声音有几分耳熟,便穿过阴暗花丛,拾阶而上。凉亭檐下挂着四盏小灯笼,昏黄胧的灯光,明不过月色,疏疏朗朗地照在亭中,雕栏上歪着一个年青的公子,身形有几分熟谙,灵越靠近细心一看,本来是他。
果儿红着脸,非常委曲道:“这个我可没探听,那不是玉桃本身说漏了嘴……”
“哦? 你会解诗? 那你解解看!”沈庭芝大笑起来。
果儿抬高了声音,灵越竖起耳朵,听到风中传来她断断续续的声音:“柳姨娘仿佛有了……前几日还害喜来着……玉桃深思着,莫不是进门前就有了!”
灵越浇完了花,将水壶放好。廊下的花圃里,栀子花的叶子绿得发亮,正值花期,有的枝头打起一颗一颗绿萼,有的却已经顶开了花,玉红色的花朵,星星点点装点在枝叶间。怡人的暗香溢满了天井。
“传闻,老爷非常宠嬖柳姨娘呢!仿佛……”她俄然脸上一红,暴露内疚之色,朝灵越瞥了一眼。灵越一边浇花一边在偷听,见她目光扫来,假装浑然不在乎的模样持续干活。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虎魄光。但使仆人能醉客,身在他处亦故里。”灵越低吟罢,举起碗来轻尝了一口,沈府的酒天然是美酒,入口清冽,绵长醇厚。
珍珠顿时显出羞赧之色,一把抢过香囊,“偏是你话多!”果儿看着她,朝她挤眉弄眼。
许是闻声脚步,沈庭芝抬起来头来,酒眼惺忪,瞪了灵越半天,仿佛认出她来,大笑道:“本来是大哥身边的人呀,来来来,会喝酒吗?来陪公子我喝两杯!”
这首词灵越也非常喜好,她不觉停了下来聆听,那吟诵的声音带着一丝哀伤,好像亲历普通,落入耳中只觉委宛多情,辞香满口。
他的眼睛里仿佛储藏着极深的痛苦,将灵越打击得心下一软,在一侧的雕栏上坐了下来。
“玉桃,真是个好运的丫环呀!”
他听了一怔,酡红的面上显出讶然之色,结结巴巴起来,“你……你如何晓得?”
泸州官衙来的人乌泱泱查抄过现场以后,将翠园封闭起来,将沈庭兰的尸身带回官府,交由仵作勘验。因夏季酷热,尸身难以存放,勘验过后,当即就发还给了沈府。
沈万山和白玉凤痛失爱子哀思欲绝,不吝重金赏格凶案线索,一时候不但泸州城中尽说此案,因迟迟抓不到凶手,沈府里各个角落里更是窃保私语,暗潮涌动,民气惶惑,这座华丽繁华的府第一时覆盖在乌云当中。
灵越回想着伤口,仿佛有甚么思路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却难以抓住。
她盯着花儿看了半晌,几次想着果儿的那句话:
灵越见他已然醉了八九分,淡然笑道:“灵越不但会吟诗,还会解诗。”
“玉桃那丫头啊……方才在账房碰到,她那头上一支掐丝凤尾碧玉簪,水头极好,我在七宝斋里见过类似的,如何也要一百多两银子!”
这日,乃是沈府内院发放月银的日子,珍珠手头有事不得空,便让果儿去账房支付香浮居的月例,谁知那丫头一去便杳如黄鹤,直到太阳偏西,才施施然返来。
“辛弃疾的青玉案本就是怀人之作……能让二公子如此伤怀不已的,天然是个特别的女子。”灵越目光明灭。
“晓得了,珍珠大总管!”果儿嘟嘟囔囔,拿起一个香囊,打量了半天,“真是精美!又是给公子做的啊?你为公子做的香囊,怕是十年也用不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