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谓其相唐鞅曰:“寡人所殛毙者众矣,而群臣愈不畏,其故何也?”唐鞅对曰:“王之所罪,尽不善者也。罪不善,善者故为不畏。王欲群臣之畏也,不若无辨其善与不善而时罪之,若此则群臣畏矣。”居无多少,宋君杀唐鞅。唐鞅之对也,不若无对。
淫辞
秦王立帝,宜阳许绾诞魏王,魏王将入秦。魏敬谓王曰:“以河内孰与梁重?”王曰:“梁重。”又曰:“梁孰与身重?”王曰:“身重。”又曰:“若使秦求河内,则王将与之乎?”王曰:“弗与也。”魏敬曰:“河内,三论之下也;身,三论之上也。秦索其下而王弗听,索其上而王听之,臣窃不取也。”王曰:“甚然。”乃辍行。秦虽大胜於长平,三年然后决,士民倦,粮食。当此时也,两全面,其北存,魏举陶削卫,处所六百,有之势是而入,大蚤,奚待於魏敬之说也?夫未能够入而入,其得了将能够入而不入。入与不入之时,不成不熟论也。
六曰:察士觉得得道则未也,固然,其应物也,辞难穷矣。辞虽穷,其为祸福犹未可知。察而以达理明义,则察为福矣;察而以饰非惑愚,则察为祸矣。古者之贵善御也,以逐暴禁邪也。
孔穿、公孙龙相与论於平原君所,深而辩,至於藏三牙,公孙龙言藏之三牙深辩。孔穿不该,少选,辞而出。明日,孔穿朝,平原君谓孔穿曰:“昔者公孙龙之言甚辩。”孔穿曰:“然。几能令藏三牙矣。固然难。愿得有问於君:谓藏三牙甚难而实非也,谓藏两牙甚易而实是也。不知君将从易而是者乎,将从难而非者乎?”平原君不该。明日,谓公孙龙曰:“公无与孔穿辩。”
惠子为魏惠王为法。为法已成,以示诸民人,民人皆善之。献之惠王,惠王善之,以示翟翦,翟翦曰:“善也。”惠王曰:“可行邪?”翟翦曰:“不成。”惠王曰:“善而不成行,何故?”翟翦对曰:“今举大木者,前呼舆謣,后亦应之,此其於举大木者善矣。岂无郑、卫之音哉?然不若此其宜也。夫国亦木之大者也。”
宓子贱治亶父,恐鲁君之听谗人,而令己不得行其术也,将辞而行,请近吏二人於鲁君与之俱。至於亶父,邑吏皆朝。宓子贱令吏二人书。吏方将书,宓子贱从旁时掣摇其肘,吏书之不善,则宓子贱为之怒。吏甚患之,辞而请归。宓子贱曰:“子之书甚不善,子勉归矣!”二吏归报於君,曰:“宓子不成为书。”君曰:“何故?”吏对曰:“宓子使臣书,而时掣摇臣之肘,书恶而有甚怒,吏皆笑宓子。此臣以是辞而去也。”鲁君慨气而叹曰:“宓子以此谏寡人之不肖也。寡人之乱子,而令宓子不得行其术,必数有之矣。微二人,寡人几过。”遂发所爱而令之亶父,告宓子曰:“自今以来,亶父非寡人之有也,子之有也。有便於亶父者,子决为之矣。五岁而言其要。”宓子敬诺,乃得行其术於亶父。三年,巫马旗短褐衣弊裘而往观化於亶父,见夜渔者,得则舍之。巫马旗问焉,曰:“渔为得也,今子得而舍之,何也?”对曰:“宓子不欲人之取小鱼也。所舍者小鱼也。”巫马旗归,告孔子曰:“宓子之德至矣,使民暗行如有酷刑於旁。敢问宓子何故至於此?”孔子曰:“丘尝与之言曰:‘诚乎此者刑乎彼。’宓子必行此术於亶父也。”
七曰:白圭谓魏王曰:“市丘之鼎以烹鸡,多洎之则淡而不成食,少洎之则焦而不熟,但是视之蝺焉美,无所可用。惠子之言,有似於此。”惠子闻之,曰:“不然。使全军饥而居鼎旁,适为之甑。则莫宜之此鼎矣。”白圭闻之,曰:“无所可用者,意者徒加其甑邪?”白圭之论自悖,其少魏王大甚。以惠子之言蝺焉美,无所可用,是魏王以言无所可用者为季父也,是以言无所用者为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