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在喝彩声与鞭炮声中到了避暑山庄的正门,蒙古诸王早已跪在大门石狮之旁,待停下乘舆,宣光帝走了出来,亲手搀起最前面的科尔沁扎萨克亲王,“各位王爷一起辛苦,就不必在此等待了,明儿在烟波致爽斋,朕还要设席接待,秋狩以后,朕还要伴随太后前去科尔沁草原,这见面的时候多的是,各位就先道乏吧。”
“东翁,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我们身边还卧着一条狼啊!”
奎昌很有深意地看他一眼,“这些人,倒都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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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吃的东西呢,乌里雅苏台这地儿,整日里净是些牛羊肉,菜也就萝卜、口蘑之类的,”廉敬笑着,见奎昌走到书桌前,顿时在桌前研起墨来,“这啊,我前些日子让人运过五百只鸡来,又从北京专门请了一厨师,大人,卑职知您喜好吃鸡舌头馅的煮饽饽(饺子),这就是单为您预备的,这鸡啊,也是三十六种作法,不带重样的……”
“这么好的风景,你的眼睛又没瞎,欠都雅么?”詹士谢图看看宣光,又小声道。
辰时二刻,只听德华门外九声炮响,畅音阁六十四部鼓乐齐奏,在婉转的鼓乐声中,德华门内身驮香鼎宝瓶的八对大象顺次跪下,接着,各色的宝扇、信幡、旌节、金节、大旗顺次涌入门内,看得人是目炫狼籍,但却有说不出的庄严厉穆,说不出的繁华高贵。
“好,”宣光帝点头赞道,转眼看看还是一幅嬉皮笑容的詹士谢图,“你,学着些。”
廉敬顿时笑道,“没请别人,就请您跟夫人,再就是玉明,另有几个同僚,都是您信得过的人。”他随便说了几个名字。
“这还不算,”宣光看看荫堂,“如遇升迁外调、央人办事,那更要分外破钞!此事但是有的?”他的声音已是降落下去。
“宣光天子万岁,万岁,千万岁!”满城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呼喊,一时候,震天雷、地老鼠、二踢脚及各色烟花在空中爆炸,伴跟着这震耳欲聋般的呼喊,全部承德如痴如醉,如癫如狂。
“大犯警则小不廉,上有行下则效,这朝堂之上,省府州县,吏治不清,民生何赖?”
“嗯,是么?”宣光帝一下笑了,“这端庄本领没长多少,这几日,拍马屁的本领倒是长了很多。”他笑笑,持续朝前走。
此时的北都城虽还是汗流浃背的气候,但承德已是金风送爽、凉意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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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边低声说着,边跟着宣光帝的脚步绕过仪门,走进一处院落,只见院中黑松高可参天,倒是树冠庞大,遮天蔽日,劈面正门上鲜明是四个泥金大字――“万壑松风”。
“老廉,本年,我连皇上的万寿节都不去了,身材抱恙,这传出去,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奎昌看看廉敬,“那就是大不敬。”
“这半年,外务府查处了很多官员,内里传播着一首歌谣,”宣光帝悄悄念叨,“……草木荣,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盛不下顺天府一口钟,东海贫乏白玉床,龙王来请隐姓王,天下好文章,珍珠如土金如铁。”看看在坐的诸大臣,“这豪侈极欲到了多么境地!”
“廉敬那就是鸿门宴啊,是想把我在乌里雅苏台汲引发来的人一网打尽啊,这要不是得着信儿,你、我都要束手就擒!”
净水泼街,黄土铺地,街旁跪满了前来迎驾的承德百姓。
“唉,活了这一把年龄,就好这一口了,得嘞,我去!”奎昌一把扒开一卷宣纸,“那咱就好好喝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