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诞了笑容,正要迎上前,那驾马之人跳了下来,竟是一个垂髫孺子,模样灵巧,眼睛灵动,他从马车上跳下,口中不断呼喊着:“有茶铺,太好了,热死我了啊!”飞奔至小二面前,小二号召道:“客长……”那孺子不等他话说完,抢过他手中的茶壶,对准口中一阵猛灌。
手中握着茶碗,小柯几近要从凳上跳起家来,忽而有些宽裕,半晌,才又讷讷道:“你如何晓得?”
小柯正一口凉茶呛在喉中,瞪大双眼:“流寇?昆州有流寇?还劫杀了宁远侯?”――他跟从青衣多年,耳濡目染,对天下情势有所体味。灏帝在位时,昆州地界物产丰富,但人丁却未几,多有地盘荒凉,遂成旷土。厥后淮帝继位,令四周诸州的无田可耕的百姓迁入昆州,并减免税赋,均租,每岁非常减其三,短短十年,昆州已经成为启陵的敷裕之地,后有盗匪出没,异姓王杜震镇守昆州,百废俱兴,百姓安乐,多年来一向为南边乐土。现在,如何会有流寇,竟然还劫杀了杜老王爷的三子,这的确匪夷所思。
自三人在茶铺呈现起,他就悄悄猜想他们的身份。沈氏是隆州的大姓,列属门阀。论权势,天下以舒阀,刘阀为首,若论财帛,便以沈姓为最。世人称之为“隆州虽富,七分沈门”。沈阀中有个公子沈璧,弱冠之龄,俊美得空,是以美闻名于天下的男人。刚才见舒轩步入茶铺,他不由想起这沈璧公子,再细看三人穿着,都是上等杭罗,配上此时此地,更加肯放心中所想。
“哦?”舒仪讶然,“宁远侯真这么好运?”
“百年前就曾遇过,”江猴儿刚才起了个兴,现在才说回了正题,“百年前,玉督之围,弩王耶历二十万雄兵围困督城,就曾有天狼星起……”他所说的,是启陵百年前与弩族一战,此战以少对多,竟然扼守孤城长达二十三天,常为百姓津津乐道。官方戏曲也广为传播。如此隆冬,听那江猴儿提及这个故事,世人于棚下乘凉倒也有了几分兴趣,便悄悄听他报告。
“呵呵……或许是大家有命吧!”老者答复,他一边低笑着一边细心察看桌上三人的神采,小柯皱着小脸,如有所思的模样,舒仪只是略表示了一下吃惊,随即又笑盈盈的,舒轩低垂着视线――三人当中,最让老者感到不安的就是这个漂亮的少年,他阅人无数,已培养出一种观人的直觉。而这个少年给他的感受,如同一把放在鞘中的寒剑,不由地心生畏敬。
舒轩本是低垂着眉眼,现在抬起,面色安静,问那老者:“刚才先生说,宁远侯随行两百余人皆丧命,那小侯爷到底是生是死呢?”他语音略过降落,平平有礼,却在昂首的一瞬,眸底锋芒凸显,扫过老者周身,老者不由一颤。
“莫非之前还碰到过?”座上有个粗嗓子脱口问。
“水患成祸,昆州良田被淹,也不见朝廷派人来管,我一起过来,瞥见那边死了好多人……唉!”
“那是天然,我但是宗录堂……”话刚出口,他忽而警悟,盯着对方,“你又想套我的话。”本来这个聪明的孺子就是宗录堂青衣长老的门徒小柯。
七月,骄阳似火。
“……督城只要两万人马,却守了二十三日,弩王这才发明城上的楼夫人,你们想啊,本来大好的基业就被一个女人给粉碎了,他哪能不怒,便举起手中的箭,一箭射向城楼上的楼夫人。诸位猜一猜,那箭射没射中?”江猴儿随便地坐在树杈上,一边点头晃脑地问棚下饮茶的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