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徒然起半许悲惨,晓得留京一事未成,此人已不肯对她曲意俯就,而她,亦是个芳华小妇人,才在这房事里渐得着趣儿,现在便要断掉,想想咬着牙非常不甘。
正说着话呢,却见霁霭迷空,一阵秋风卷着黄叶而过,滴滴霏霏飘起雨丝来,舒舒凉凉的,玉翘倒觉舒畅。
她咬咬牙,恨那日迷心,未得逞不说,反惹了一身腥。转又想或许是玉翘用心诈自已也未可知,虽这般考虑,却也再不敢嘴硬逞强,干脆急声厉色道:“我不与你辩论,那日之事现愈发说不清楚,是非曲直,安闲民气罢了!”边说已回身,狼狈分开,身后跟得红书,朝玉翘从眼底瞄了瞄,抿着嘴行了个礼,也吃紧跟着去了。
张可儿一怔,她平日觉这弟妹是个妖精,只懂矫饰风情缠人,倒没啥脾气可言,性子也不及她强势,是个易拿捏的主儿。可此时,她却满脸神态寡淡萧肃,一向春水满溢的眼眸,转而冷若冰霜,含晕杀之色,仇恨恨、厌憎憎的,看得她心头一紧,莫名起了几分怯意。
玉翘只觉有阴暗冷香绕于鼻息处,便让碧秀去寻此中领头的婆子来,免了她礼,笑道:“往年待自闺中时,宫里曾赏过菊花枕头,常常早醒,只觉眼明气爽,滿头香雾氤氲。现看这菊花多又开的正盛,也拿自已试着做几个。”
那婆子笑说:“奶奶和女人放心,我是个做事极妥的,不然也不敢揽这瓷器活不是。”又酬酢了两句,便欢乐接过钱,去了。
......
俄然静止下来,从帐幔偶开的裂口内望,周振寰翻身而下,倒在一侧枕上,百无聊赖的平着自个呼吸。
张可儿脸略有些惨白,脑中将那日景象细细想过,虽夜深黑静,不见人影,谁又能保万无一失呢!
玉翘带着碧秀颠末园子时,却见几个婆子正将盆盆抽蕊卷瓣的秋菊,靠石子漫路边齐划一整摆好,悄悄淡淡的紫,融融冶冶的黄,莹莹洁洁的白,开得恰是残暴之时。
玉翘笑看她,点头叹说:“你现在说话,怎这般粗鄙的很,跟姑爷学得坏了。”
恰此时,玉翘才将视野从菊上移回,瞧见张可儿不知何时,已施施然近到面前来。气色不善,觑着眼看她,凶咻咻直截了当:“弟妹方才在祖母房中说的那话儿,是何企图?”
“那又如何?”周振寰蹙眉懒道:“你跟个死鱼般,连瑞珠都不如,实在不得趣,现这府里丫环见我跟见瘟神般,连婆子都躲着墙角走,不去花楼寻乐子,难不成在府里等死不成?”
碧清秀到手脚发凉,嘴里念叨:“这真是唇上两张皮,全由得她说了去呢。也不想想姑爷把蜜斯疼的跟眸子子似的,哪看得上她那种货品,又不是二爷不管好的孬的,都往自个跟前叼。”
定了定神,心中骂道,这楚玉翘与那周振威公然是伉俪,处得久了,身上竟也带着股子不怒而威的清冷来。
那嬷嬷是个识相的,忙引着玉翘,边走边指着道:“那黄白花蕊似莲房的,叫万龄菊,粉似桃花的,叫桃花菊,红色水红花蕊的叫木香菊,那圆扣花黄的叫金铃菊,另有那红色大花朵的叫喜容菊。这几莳花香正,好闻的很。没旁的菊有股苦臭味道。如若四奶奶喜好,我就把这几种摘此中鲜的来,晒干后打理洁净,再给奶奶送房里去。”
张可儿气恨不己,闭了闭眸子,默了会,漫不经心说:“今在老祖宗房里,我才晓得你对弟妹心机可存的深呢!怎不晓得早点说于我听,总比去寻花娘要洁净不是?”(未完待续。)
有风从窗缝沿儿透进,吹的烛火鬼怪,一摇一晃将那床帐闲逛的影子拉黑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