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如此忽视粗心!”老太君神采一变,训道:“不是说有三四个护院门外轮番扼守么,那小厮难不生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张可儿站起,直至张嬷嬷身边,看着老太君,含悲带凄说:“昨晚我去看瑞珠mm时,端了汤药好言劝她,她也允了要喝,怎就背着我们,和那李显逃了呢!她大可不必如此,哪怕与我说一句软话,认个错,我又不是无情之人,也有成人之美的心肠,她这又是何必来哉。”
碧秀笑道:“现是巳时三刻,必是昨夜风雨,屋中风凉舒爽,以是蜜斯起得晚了。”
玉翘不由点头说:“如若你确是委曲,我定当于夫君查明本相,还你明净,你且暂忍耐一时可好?”
“瑞珠!”玉翘蓦地坐起,额上竟覆了层薄薄盗汗,兀自喘气个不断。她听到声响,侧头正见到碧秀撩起一边纱幔至铜钩上,似被她吓着,怔了怔才道:“蜜斯梦魇了不成?怎会喊着瑞珠的名字。”
老太君看向大儿子周振青,道:“二孙媳说的倒是有几分事理,哪有这么寸,瑞珠不见了,那李显也不见了呢!必是二人通同一气,趁落雨之时,世人松弛,寻着空地跑了。方才你说要报官,如是如许,又何必劳师动众,也不见是甚么光彩的事,鼓吹出去,反辱了我们周府门楣。”
脑中顿觉有不祥之感掠过,翻身便下了榻,急道:“碧秀,采芙快些帮我洗漱打扮,我要去二堂嫂那边,看看瑞珠。”
待她再站起来,却又规复了昔日的平静,只是脸颊如梨花劈面,青白交集,辩不出喜怒,而那眼眸中,竟也似伏了绵绵银针,阳光洒进睫梢,晃呀晃的,猜不透冷热。
她又似有些胡涂,喃喃道:“你方才说要走,是要去那里?”
果不出她所料,才一出来,老太君屋内竟各房皆到,连甚少露面的几个伯父也挨着右边椅坐了一溜,祖母端坐在榻上,面庞肃冷寂静,不见神态。大伯母、二伯母及三伯母挨左边椅坐,张可儿与周振寰次递,还来了三房宗子周振宏及次子周振云。玉翘瞧着已无多余空座,那边周振寰倒是殷勤,招手让她去坐。玉翘佯装眼盲,不瞧一眼,只叮咛丫头搬来张椅子,靠门边坐了。没会儿,竹兰带着二三个丫环,一一斟茶,又摆了些简朴的茶点果子置小几上。
采芙这时也探过甚来,脆生生道:“蜜斯这还没醒过困来呢,瑞珠在二奶奶那边呆着,怎会来我们这里!”
张嬷嬷忙道:“昨日夜里暴风暴雨,护院几个瞧那小子被二爷打得不轻,蜷在地上困着,想他也起不了甚么花腔来,就去隔壁房安息至雨停,再出来看时,柴房门大开,那小厮却没了踪迹。”
张嬷嬷吃紧掀帘出去,瞧着一屋子人,倒也不惧,直至老太君跟前,禀道:“回老太太话,关柴房里李显那厮昨夜里挣断了绳索跑了,不晓得逃去了那里。”
碧秀与采芙可贵见一贯待事安闲淡定的蜜斯,此时面庞凝重,现惶恐之色,想她必有自已的事理,也未几问,只敏捷的服侍她换衣洗漱,碧秀手巧,替她松松挽了一个随云髻,欲要挑个大点的凤钗的来配,玉翘却已按捺不住,顺手选了两朵水蓝色的绢花缀在髻中,便朝门外疾去。
才至园中,已见丫环婆子及小厮浩繁,三五成行,也无人吭声儿,脚步仓促的四周张望刺探,碧秀拦住擦肩而过的一个小丫头,低问出了甚么事。那丫头踌躇了一下,才轻道:“瑞珠不见了,大夫人让我们不准多话,四周在园子里寻就是。”
“现是甚么时候了?”玉翘瞧着窗外有清光透进,树上早有蝉声嘶鸣,好似天已大亮。